2. 共春風(2 / 2)

等應不識回過神,追出大殿,正看到這一幕。

吊橋上人山人海。

眾人夾道歡送。

紀去蕪一路揮手、抱拳、跟人擊掌,說著“同喜同喜”“承讓承讓”,帶著她滿身叮呤當啷的家當,和她眉清目秀的師弟,像打馬遊街一般,從橋上走過。

浮雲遮不住日頭,豔陽照在她身上,金光燦爛。

春風得意,正少年。

執事長匆匆趕來,汗流浹背:“應小仙君,此處排隊的都是些小門派修士,修為不入流,素質也低下。讓您見笑了。”

應不識麵無表情,蒼白的麵容漸漸恢複血色。

他原本想問紀去蕪是怎麼做到的,那麼多積分都是怎麼來的,這些年難道沒有用積分兌換任何修煉資源?今日出現,是不是故意針對,企圖打擊他的道心。

他有無數問題,卻忽然不想問了。

一個金丹碎了的修士,機關算儘要去血河穀,去找死嗎?

紀去蕪似有所感。

一回頭,隔著人海,望見應不識身邊的白裙女修,身姿纖纖,像一朵水仙花,煞是好看。

於是她高聲笑道:“等著我。我從血河穀回來,就還你三百銖。”

應不識再壓抑不住,眼前一黑,喉頭腥甜。

……

歡呼和起哄都拋在身後。

山路行至荒僻。

“大師姐,內務堂好玩嗎?”

“彆提了,他們的辦事效率,比咱們師父的武力都低。”

阿生想了想:“那可真是太低了。”

身後響起一道聲音:

“若效率提高,豈不是人人都愛來仙盟辦事?若大事小事都要來麻煩內務堂,內務堂還忙得過來嗎?”

白袍學徒追上來,氣喘籲籲。

紀去蕪驚訝於對方的坦誠:“執事你……”

學徒神識掃過附近,確定沒人,臉上的職業假笑消失。

“執事不敢當,我還在做學徒。今日多謝紀道友!”

“謝我作甚?”

“我沒想到,這一萬積分,竟關係到血河穀名額歸屬。明日計分截止,今日你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拿到,是不是?”

紀去蕪點頭:“你若執意不給我,我得投訴你。”

“投訴?”學徒搖頭,“執事長心思縝密,他會先查清你原有的積分,看到你排在第二十一名,差一萬分就能超過應不識,定會設法拖延你。而我則被內務堂推出去應付你,事情變成你我之間的矛盾,你就算砍了我,還是會錯過血河穀,我們雙輸。”

“如果你直接給我蓋章呢?”

“我蓋章,導致你頂掉應不識的名額,上麵追究下來,內務堂為了討好應家和無上祖師,也有可能推我出去背鍋。”

學徒慘笑:“從你走進內務堂的那一刻,無論今日我給不給你計分,對我來說,都說死局。”

“你們的做工環境,也太險惡了……”

穹碧峰人口簡單,關係更簡單。紀去蕪沒想到,在大地方當個普通的小學徒,也能這麼複雜。

“我能想到最好的決策,就是你進門的那一刻,我原地閉氣暈倒,把你推給其他執事接待。我隻會罰俸五百。唉,那可是五百銖!”

紀去蕪又不懂了:“你不是月俸八千銖嗎?還怕扣五百?”

“八千銖裡,五千銖孝敬上峰,一千銖上交家族。五百銖打點其他執事,我還剩多少?”

“到手這麼點,圖什麼啊?”

“圖個穩定。出門闖蕩會死,仙盟永不會散。給仙盟辦事嘛,隻要夠有眼色,會伺候人就行。”

“我看你也是位築基修士,辛苦修煉,做伺候人的活,不難受嗎?”

“難受什麼,像我這種天賦差,又出身小家族的,努力修煉不就是為了伺候人嗎?家裡長輩從小教育我,吃得苦中苦,伺候人上人。”

紀去蕪服了:“執事,您豁達!”

“彆叫執事了,我姓劉,叫劉落草,你叫我小劉就行,咱們也算有緣。若不是你衝進內殿,讓應二,不,應小仙君在眾目睽睽下替我背了鍋,我已大難臨頭了。”

紀去蕪搖頭:“機緣巧合,實在不當謝。如果你非要謝我,能不能借點……”

“借錢可沒有啊!”劉落草看看紀去蕪渾身的破爛家當,又看看她身邊一臉天真的少年,很是嫌棄,“從現在到計分截止、血河穀名額公布,你們不可大意。”

“仙盟弟子競爭,不是公平、公正、公開嗎?”

“你非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你就自己保重吧。”

紀去蕪聽明白了,但不怕:“他們若下黑手殺我,如何服眾?”

“大人物辦事,殺人不見血。隻要為應不識量身定做一個高分任務,讓他能在明日前完成,大家都認可它的難度,卻恰好是你做不到的,你怎麼辦?”

紀去蕪心想,還有這種任務存在?

“這是我的傳訊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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