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上碧霄(2 / 2)

誰想去陰冷、潮濕、每一步都能踩到破碎屍骨的煙波湖,去打一隻牙齒比她頭都大的凶獸。

司徒合善道:“煙波湖地勢複雜,蠃蛇機敏,我們埋伏好,還是有機會讓他們失手的。”

“不。”紀去蕪搖頭,“不管他們了。”

司徒合善點頭。

紀去蕪決定放棄血河穀,他也沒有意見,這是理性決策。

他隻是有些失落。

努力了這麼久,敵不過彆人輕飄飄加個新任務。

紀去蕪看著夕陽沉落:“我們也搖人。”

“搖人?”司徒合善怔了怔。

“去獵自己的蠃蛇。”

……

應不識醒來時,看到窗外絢爛的晚霞。

他動動指尖,發現體內紊亂的靈氣重新運轉順暢。

“你醒了。”

“母親?”

梅夫人坐在窗下,逆著霞光,靜靜地望著兒子。

她做了七年的仙盟執法長老,眉間有一道淺淺折痕。每當她皺眉,執事們便嚇得發抖。但在這間屋子裡,梅長老身上威嚴肅穆的氣勢消失不見,她變回梅夫人。

應不識要起身行禮。

梅夫人止住他:“這天下之大,何止小小的南鬥洲,少年天才何其多,又何止一個紀去蕪!你若沒有容人之量,仙途豈能長遠?”

母親的語氣教訓很嚴厲,但目光很擔憂。應不識心頭湧起一陣羞愧:

“兒子明白。”

“你還不明白。”梅夫人歎氣。

應不識作為名副其實的天才,從小沒吃過苦頭。

家中長輩最後悔的事,就是送他念過一年仙盟學院。

本可以隨便找個借口,省去這份麻煩,應不識照樣能拿到仙盟身份牌。

但是應不識想在同齡人中試一試高低,父母便歡天喜地送他上學去。

然後他哭爹喊娘地回來了。

在家哭了三日,又執意要去。上半年就這樣哭哭啼啼過去,下半年倒是不哭了,好像忽然長大,有心事就憋在心裡,變得沉穩謹慎,不動聲色、不會再輕易被誰氣哭了。

但學院大考小考不斷,一次次放榜,紀去蕪的名字,一次次壓在他上麵……

紀去蕪畢業後拜入穹碧峰,他覺得遺憾又略感慶幸。

他的人生又回到正軌了。

應不識認為,摘星榜應該加上骨齡限製。

那些一把年紀還停滯在金丹期,隻因為活得夠久,所以積分壓在他前麵的人,不配被他視為對手。

看看目前排在第一的那位師兄,因為心境陳腐,毫無朝氣,而容貌衰老。如果站在血河老祖麵前,真分不清誰給誰祝壽。

倘若摘星榜限製骨齡二十以下,他的名字將會排在第一。

前提是紀去蕪沒有回來。

之所以說“回來”,是因為這六年間,他沒有見過紀去蕪的名字,一次也沒有。

等紀去蕪這個名字再出現,又壓在他上麵了。

就像一個詛咒。

“去吧。”梅夫人說。

“母親要我去哪裡?”

“去贏她一次,然後,你就能容她了。”

梅夫人作為仙盟曆任執法長老中威望最高的一位,與其他長老不同,她重視規則,在乎仙盟內每個門派的公平。

然而世間母親愛子,無有不同。

“你是我的兒子。你要學會容得下彆人,不是讓彆人容你。”

應不識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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