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無雙城 ,白王,風雲欲起。(2 / 2)

宋燕回搖頭:“隻是有些震驚,能在朝堂廟堂都能鬨出一番風雨的白王,卻是一個雙目失明的人。”

蕭崇微微一笑,神色淡然:“我原本見過這個世界。”

“嗯?”宋燕回一愣。

“我見過春去秋來,花開花謝,見過夏之蟬,冬之雪,晚霞之光,清晨滴露。我七歲之前,雙目皆明,見過世間所有可見之美景。隻是那一年,我喝了一杯彆人遞過來的水,從那之後就失明至今。”蕭崇緩緩說著,像是在說彆人的故事。

宋燕回開始對眼前的這位皇子有些好奇了,他望了無雙一眼,無雙卻並沒有看向這邊,而是自顧自坐在江邊,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體會過榮寵一身的感覺,也遇到過一落千丈無人理睬的境地。世間之事就是這樣,彆人會因為你是個瞎子而可憐你,卻不會因為你是個瞎子而讓自己的東西讓給你。我不想做一個弱者,所以我從沒把自己當成是一個瞎子。”蕭崇忽然伸手,接住了一朵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花瓣,輕輕撚著。

看似雲淡風輕,卻展露了好一手雲淡風輕的本領。

“王爺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宋燕回忽然道。

“掌冊監瑾玉公公。他傳授我綿息術已有十一載。”蕭崇答道。

宋燕回點點頭,五大監中坐鎮藏書樓的瑾玉公公雖然武功蓋世,卻也是一副這般淡淡的中年儒士模樣,身上沒有必要的時,不會帶有半分戾氣。蕭崇給他的感覺,和這位掌冊大監很是相像。所以這位白王,他手上擁有的勢力,看似不僅擁有無雙城,就連天啟五大監和他都有說不清的淵源。

蕭崇繼續說道:“此次來無雙城,本想和宋城主坦誠相見,可宋城主卻幾番推辭,不得已隻得先尋了宋城主的愛徒。這裡得和城主致個歉。”

宋燕回搖頭:“不妨,江湖事江湖了,廟堂事廟堂結。這是我的準則。如今我早已經不是城主了,城裡的事情找他才是應該。”說完後,指了指他身後的無雙。

無雙回過身,笑了笑:“我知道啦,師父。我已經做出選擇了。”

說一句俗套的,無雙城和林朝朝,他都要。

日暮黃昏。

一架馬車離無雙城而去。

新任城主無雙、舊城主宋燕回,以及這一輩的大弟子盧玉翟站在城頭之上望著那架馬車而去。盧玉翟微微有些皺眉:“曆朝曆代會有目盲的皇帝嗎?”

無雙笑道:“無雙城不是也沒有過記性這麼差的城主?總有第一次嘛。”

也沒有娶雪月城小姐的城主。

宋燕回拍了拍無雙的肩膀:“所以你記住他了嗎?”

“白王蕭崇,掌冊監瑾玉公公的弟子,身懷綿息術,外表平和,殺氣內斂。我記性不好,隻是因為我隻記得值得我記住的人。”無雙說道。

“沒有彆的發現嗎?”宋燕回幽幽地說。

“當然有,他身懷的應該不止綿息術,他右手有繭,應該習劍,而且虎口之處的繭尤其之厚,他練習的應該不是普通的劍術,而是類似於瞬殺這樣的劍法,拔劍收劍便是一擊。而且他雖然氣息隱藏的很好,但是他對另一門功夫掌控似乎不如綿息術,我能察覺到,應該是一門烈性的武功。一個皇子,年紀輕輕就能到自在地境,而且還是個目盲之人,說他能當皇帝,的確不是癡人說夢。”無雙緩緩說道。

宋燕回點頭:“我能看出他的劍術,那劍術隻有三式,他應該隻練到第一式,—怒拔劍。”

盧玉翟大驚:“怒劍仙顏戰天!”

“是。曾經的天下四大魔頭之一,怒劍仙顏戰天。他應該是白王蕭崇的另一個師父。”宋燕回沉聲道。

“一個人能同時身負世間最溫和最烈的武功嗎?”無雙嘖嘖讚歎,“很是羨慕啊。話說四大魔頭我隻記得魔教教主葉鼎天了,其他人都是誰?”

宋燕回笑道:“十二年前,百曉堂評天下四大魔頭。魔教教主葉鼎天自然在其中,其餘三人中,有暗河第一殺手執傘鬼,已經死了的前任大監濁清公公,剩下的一個就是怒劍仙顏戰天了。與其他三人不同,怒劍仙的魔,魔在他不分正邪,不分好惡,隻要他想殺的人,就會殺,全憑個人一時興起,毫無道理可講,無論是正道還是邪派,見到他都隻能遠遠避讓。所以江湖稱其怒劍仙,也有人偷偷叫他魔劍仙。”

“怒劍仙也能為其所用?”盧玉翟驚歎。

“或許還不止怒劍仙,聽他的意思,不管是朝堂之上,還是江湖之野,他都已經布好了局,隻等收網那天了。”宋燕回轉頭看向無雙,“以後你需要小心,他對你有什麼安排?”

“說是靜候時機,入天啟。在此之前,不要參與任何勢力之間的爭鬥。”無雙答道。

宋燕回點頭:“如果把這天下當做棋盤,我們無雙城當做棋子的話,說明還未到落子之時。”

“我可不想做任何人的棋子。”無雙微微一笑,“我想成為下棋的人。”

“哦?你學會下棋了?”宋燕回愣了一下。

無雙撓了撓頭:“哪能呢,下棋也太複雜了,記不住啊。”

想到前些時日林朝朝拉著他對弈的場景,無雙心中就是一陣哀歎。

本來呢,看在林朝朝的麵上,他是想用心記一記的。可是當林朝朝坐在他邊上執著他的手下棋時……

呃……這棋真軟,啊不,這棋真白。

馬車之中,蕭崇依然靜靜地靠在椅背上,神色淡然。隨侍左右的那位幼童倒是神色充滿了驚奇:“主子,早就聽說無雙城換了個年輕的新城主,卻沒想到能年輕到這種地步。他什麼都好,就是偏偏喜歡上那一位。”

蕭崇淡淡地笑了笑:“這個看上去記性不好的新城主,以後可不怎麼好對付啊。”

幼童正欲開口,忽然聽聞身邊傳來一陣聲響,急忙拉開了馬車的窗布,隻見一隻鴿子飛了進來,停在了他的手上。他取下了鴿子腳踝上的竹筒,從裡麵抽出了一張紙條。

“景瑕那邊有新的消息傳來嗎?”蕭崇問道。

幼童點點頭,打開紙條看了一遍後說道:“暗河蘇家家主蘇暮雨和謝家家主謝七刀一明一暗在南安城合力阻止李寒衣北上,李寒衣看穿了埋伏,最後突圍而去。目前行蹤不明。”

“兩位暗河家主出動都攔不住雪月劍仙嗎?唐門的那三位呢?”蕭崇手輕輕敲打著座椅。

“那三位原本不想露麵,隻是最後情況緊急,才迫不得已現身。但是此時李寒衣已經突圍而去,並沒有追上。”

蕭崇點點頭:“執傘鬼是曾經的暗河第一高手,極擅追蹤。找到李寒衣隻是時間問題,下一次一定務必要攔住她。她若真的趕到雷家堡,那麼我們的計劃很可能就會生變。但是景瑕能請動暗河的確出乎我的意料,師父雖然給了我尋找他們的方法,但是他們向來行事詭異,誰也猜不透他們的心思。景瑕當時和我說一定能說服他們的時候,我還不信,他是如何做到的?”

那幼童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下去:“八王子冒充了一個人。”

“誰?”蕭崇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蕭楚河。”幼童低聲說道。

“混賬!”蕭崇怒喝一聲,右手一揮,將身邊座椅拍得粉碎,“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八王子知道。”幼童急忙跪倒在了蕭崇的麵前,“隻是八王子,他太渴望……成為主子你的眼睛了。”

蕭崇愣了一下,臉上的怒氣一點一點地消了下去,隨後輕輕歎了口氣:“的確,蕭楚河這個身份足夠請得動暗河。但是景瑕他太小看暗河了,當暗河知道他欺騙了他們的時候,他們的報複是極其可怕的。我們現在立刻去一個地方。”

“哪裡?”幼童急忙抬起了頭。

蕭崇輕聲道:“去找那條河,那條隻有在最深的深夜裡順著月光才能依稀看見的河。事到如今,我隻能親自見一下他們了。”

幼童猶豫了一下,問道:“要不要寫信給怒劍仙前輩?”

蕭崇搖頭:“來不及了,景瑕隨時都有可能死。”

“可是暗河……”幼童沒有繼續說下去。

“暗河的確很可怕,可是景瑕能為了我隻身前去,那麼我為什麼不能為了景瑕而去呢?”蕭崇忽然加重了聲音,“當時師父留下來的地圖還在,立刻啟程!”

幼童急忙點頭:“好!”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