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昭盈一窒,剛剛鬆懈的身子驟然緊繃,下意識閃躲,閃爍其詞:“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溫故平靜地掀了掀眉,直到此時,之前一直懷疑卻沒有證據的最後一片拚圖碎片隨著蔣昭盈此刻不打自招的承認,串聯起了真相下草蛇灰線埋了這麼久的蛛絲馬跡。
“你其實很早就認識我了,節目上我們第一次見麵時,我猜你那時就想起了我是誰,所以才會一反常態地在錄製後攔住我,莫名其妙地在我麵前刷優越——講真,眼高於頂平時連二三線的女明星都不會在意的海天小公主會特意關注一個節目上萍水相逢的素人嗎?按照你的性格,恐怕錄完一整期節目都不會記得我名字,更不用說,你在所有人麵前都扮演的完美明星形象卻唯獨對我針鋒相對的敵意。”
溫故說到這,微微停頓,在蔣昭盈倏然變色的死寂裡淡聲道:“你不喜歡賀知新,信了你是因為雌競才三番五次地找我茬,恐怕是對你這個空有美貌的花瓶明星最大的誤解。”
蔣昭盈一直張牙舞爪的臉,在這一刻卸去了永遠囂張跋扈的小公主驕縱,緊緊盯著溫故:“你不寫偵探劇本可惜了。”
“謝謝,正在計劃中。”溫故不置可否地收了這“褒獎”,眸光淡淡,清黑的瞳孔卻仿佛射穿了她心,“我猜,你在汪承仕的電腦裡應該發現過不少東西吧?比如我的視頻,比如和我一樣被他盯上的所謂獵物,比如一些被他得手後依然不能擺脫屈辱,還會被他拿住把柄要挾控製的其他姑娘,比如,能夠控製你的裸照。”
最後兩個字落下的瞬間,蔣昭盈驀地一顫,從見麵以來一直強撐哪怕剛才被溫故戳穿她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單方麵視她為敵也不曾服軟的倨傲,在這一瞬恍如巨大的泡沫,“砰”一聲,悉數崩潰,露出這麼久以來她一直苦苦掩藏的不堪和醜陋。
“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是來羞辱我嗎?羞辱我淪落到現在這種田地都是因為我咎由自取,選擇了和你不一樣的路是嗎?!”
溫故一頓,正想開口,蔣昭盈已經歇斯底裡地打斷她:“可笑,你又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知道我生在什麼樣的家庭嗎?了解我的過去嗎?!知道我爸媽可以為了幾萬塊錢就迫不及待地像賣商品一樣把我送給老男人嗎?!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生在我這種家庭的女生根本沒有逃脫命運的機會!我想過上好日子有錯嗎?我也想要臉,我也想像你們這些不諳世事的小白花一樣裝純地站在什麼都不知道的道德製高點對我這種不要臉的賤貨指指點點,可要臉能讓我擺脫吸血鬼的爸媽嗎?要臉能讓我擁有現在的一切嗎?要臉能讓我身體出賣得有價值嗎?要臉能讓我不用在過生日那天僅僅是摸了一下鄰居的蛋糕就被要求給他買新的可爸媽沒錢把我剝光衣服當著他們的麵暴打了一頓而後還諂媚地求著對方說我還是個雛兒可以用身子抵債嗎?!”
蔣昭盈幾乎是嘶吼著說完最後一句話,眼淚順著已經分不清是眼影還是紅透的眼角滑落,和著窗外嗚咽的風,像一朵凋零的花。
緊接著,又被她飛快擦去。
許久無聲,濃鬱的黑暗沿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