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看到,賀知新幾近與她糾纏的眸光中,壓著湧動的火星。
他好像,是在因為她的稱呼生氣。
溫故心底霎時湧上一陣無名火。
就這?他的關注點就隻是她前半句的稱呼而不是後麵的前男友現任?真特麼被粉絲慣出臭毛病了,他從見麵到現在張嘴閉口就是溫吞吞好像也根本不記得她叫什麼她說什麼了嗎?一個現在一群cp粉在外麵候著一會兒上場還要和緋聞對象演親密戲的男人有什麼資格在這糾正她這個前女友的稱呼?
“不好意思,我以為以賀先生現在的身份當初的名字已經配不上您了。”溫故糯笑,梨渦清甜,語氣嘲諷,“您現在是日薪208w的頂流,上不得台麵的‘賀懟懟’這個稱呼怎麼體現得了您的金貴,我應該喊您賀·內娛最紅的男人·萬千女粉的完美男友·知新。”
說完,昂著高傲的頭顱,冷冰冰地看著麵前即使俯視也依然高她一頭的男人。
卻看到。
周遭迷.亂的夜色勾勒出賀知新眼底一點愉悅的漣漪。
他俯身,呼.吸比剛才愈近,不再克製的鼻息溫熱地擊潰她自以為堅硬的銅牆:“溫吞吞,醋廠打翻了。”
溫故:“......你哪隻鼻子聞出酸味兒了?這麼久沒見,你改屬狗了?”
他挑眉,卻沒像記憶裡那樣毒舌。
夜色斑駁的昏暗中,賀知新淡如青燈的眼輕輕低了低,準確無誤地落在她唇。
隻一瞬,又輕慢滑開。
眼底傾覆黑暗的波瀾卻伴著接下來的話瞬間燃燒她偽裝了這麼久的冷漠。
“溫吞吞,我不是當年分不清你是真話還是假話的呆子了。”
“你越在意,就越喜歡逞強。”
“從我們再見的這五分鐘,你直視我了三次,每一次都在用最凶狠的話試圖像當初一樣證明你不愛我。”
“可你的嘴,卻在做著相反的事——你心口不一的這五分鐘,一直在咬嘴。”
“你在用你的眼神撒謊,可你的身體卻在誠實地說你還沒忘了我。”
溫故一直驕傲的脖頸,在這一瞬,因著被戳穿真相緩緩軟弱。
心臟升起不受控製的疼,因著從來都無悲無喜超脫出世的男人,第一句話裡罕有泄露的物是人非的無力。
許久。
緩緩抬眸,後背靠牆,尋著咯骨的堅硬尋回了往常傷人傷己的冰冷。
“說得很好,爹味兒十足,我都不知道原來我還有撒謊時咬嘴的小毛病。”
“賀先生這細致入微的觀察,是經曆了多少女人調教出來的呐?真不愧是那麼多女明星的夢中男友,需不需要我獎勵你一朵小紅花?我可以在你衣服上畫一個。”
“哎呀,忘帶口紅了。”
溫故故作遺憾地攤開手,語氣冰涼:“不好意思,讓你誤會了,我隻是嘴唇乾了而已。”
賀知新靜靜看著她。
沒有說話。
門外響起由遠及近的腳步。
“......蔣昭盈還不上場啊?!她在等什麼?化妝間給她清空了奶茶也買了,現在說妝發不合適,非要調,特麼的把我們當猴子耍呢?”
“人家是海天的小公主,想什麼時候上什麼時候上,沒把我們當鴿子放了就不錯了。”
“我看她就是想等著賀仙兒一起來,我聽說節目組最開始沒邀請她,是她經紀人知道賀仙兒接了這個通告,就聯係導兒說什麼她們也要上,不給錢都成。”
“想炒緋聞唄,傻子才放過這麼好的能和頂流戀綜炒作的機會,那可是賀知新啊!要顏有顏要人品有人品,我要能和他有點關係做夢都笑醒,不過知新還沒過來嗎?我剛好像看到他助理了。”
“快了吧,原定的就是八點半他上場,還有半小時......”
溫故壓下眼底起伏的波動,等到門外聲音走遠,低頭去找門栓。
賀知新長身與她間隔,不到半米的距離。
方才幾近迷亂的糾纏,卻在此刻,隨著那段打破虛幻的話,恢複清明。
溫故按下門把。
推開之前,身後響起男人辨不清情緒的晦暗嗓音。
“溫吞吞,這麼多年,我唯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當初的我,怎麼不是你現在以為的完美男友。”
“如果那樣,我就不會——”
沒能說完。
刺耳的嗡鳴在靜寂裡震動,細微卻窮追不舍地,打亂千瘡百孔的暗湧。
溫故眼前泛起些許朦朧的光。
指尖顫了顫,沒回頭,也沒等已經第一時間把手機掛斷的賀知新繼續,推開門。
無從得知。
賀知新沒能說完的那句話,究竟是不會輕而易舉地因為她破戒,還是——
不會讓她放手。
“......我應該,沒有聽錯吧?”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如驚雷,將一眾沒想到真能吃到瓜的嘉賓砸得目瞪口呆。
片刻,承擔著節目組熱搜kpi的粥粥率先回過神:“知新的意思是,真是因為溫溫才上節目的?”
這才是具備優秀從業資格的頂流素養啊,自瓜自產自炒自銷,杜絕被中間商添油加醋賺差價。
粥粥興奮的dna瞬間躁動了,抓起瓜子兒,身子前傾,眨也不眨地盯著兩個當事人,生怕錯過一絲自己沒有捕捉到的暗流。
賀知新那雙淡漠的深眸,此刻靜靜看著溫故。
有一瞬,男人眼底永遠波瀾不驚的平靜散去,被光模糊,傾瀉出一絲深海地底壓抑的海嘯。
稍縱即逝。
無人察覺。
粥粥興奮地捂嘴:“媽耶,原來知新真的知道網上那個八卦啊,溫溫好榮幸哦。”
溫故迎上賀知新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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