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時間不算早，所以晚飯相對簡單，一個茄汁鱈魚，再配個清炒時蔬就完了。湯沒有做，榨的橙汁。
“哎呀。”餘鯨鯨站在廚房門口叫了一聲。
江浩遠回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沒事，又忙活自己的鍋裡。
“我說錯啦舅舅。”
餘鯨鯨跑過來，見她舅已經在往盤子裡盛菜了，“啊——”仰頭張嘴。
江浩遠夾了塊鱈魚，輕吹了吹，喂給她，“燙。”
餘鯨鯨“呼呼”對著鱈魚吹氣，兩個臉頰一鼓一鼓，像隻小鬆鼠。
“可以了。”江浩遠提醒，她才“啊嗚”一口接了她舅的投喂。
“好吃嗎？”江浩遠問。
餘鯨鯨對魚肉的口感要求出奇高，這道菜江浩遠私下練過。
“嗯嗯，”餘鯨鯨邊吃邊點頭，非常會捧場，兩隻小手伸出來對著她舅比大拇指，“舅舅，神！”
“yyds”她不會念，學的是中文版的“永遠的神”，又嫌四個字麻煩，她就說“神”。
“說錯什麼了？”
江浩遠接著她方才的話隨口問，把盛好的茄汁
鱈魚放在了案台裡側，轉身去找給餘鯨鯨做小飯團的模具。
因為突然的“爆紅”，上半年活動多了點，所以今年接鯨鯨過來住的日子少了些，一時有些忘記模具放哪兒了。
找到了模具，江浩遠才反應過來餘鯨鯨沒說話。
孩子靜悄悄必然在作妖。
江浩遠一轉頭，果然，餘鯨鯨正撅著個小屁股上半身撲在廚房案台上，兩隻小腳蹬在案台下方的櫥櫃櫃門上，小腦袋埋在那碗茄汁鱈魚上方，成精大耗子似的正在偷吃。
回到家給她換了拖鞋，這會兒拖鞋的前半部分已經貼著櫃門翻卷，她大半個前腳掌都跑到了拖鞋外麵，粉嫩嫩的十個腳指頭特彆不“粉嫩”地努力張開，用力把住櫃門。
除了對魚肉的口感要求出奇高以外，餘鯨鯨還有個小毛病，就是一旦吃到好吃的魚肉，尤其是海魚，她就吃起來沒個節製。
所以全家人都會在這方麵對她進行管製。
江浩遠已經有先見之明的把茄汁鱈魚往裡放了，沒想到她為了一口吃的能這麼拚。
怕嚇到她，江浩遠沒出聲，拿了飯團模具走過去，一把拎起小孩以後，才問，“乾什麼？”
碗邊茄汁小小蕩開了一個圓窩，江浩遠欣慰，還好，還知道吹一吹再吃。
餘鯨鯨唇邊一圈的茄汁，“媽媽說飯是大家都要吃的，做飯也是大家的工作，不要說‘幫你’，不是幫忙，是鯨鯨應該做的。”
小機靈鬼，在逃避話題。
江浩遠眼裡帶上笑意，“偷吃了沒有？”
餘鯨鯨小臉上明顯心虛，頂著唇邊一圈的茄汁，“沒有。”
“沒有偷吃啊？”
“沒有。”
海苔捏碎混入米飯，再把混好的米飯舀到模具中，合上蓋子，江浩遠一手抱著小外甥女一手輕搖起了模具。
“哇——”
小偷吃鬼捧場。
夕陽也是超棒的捧場王，從窗台安靜灑下一片“碎金”，優雅禮讚。
是12歲提著滿滿一袋山木耳，從良高山中深一腳淺一腳走出來的江浩遠從未想過的幸福生活。
“要吃蔬菜。”
特價區淘回來的二手飯桌上，江浩遠給餘鯨鯨夾了一筷青菜。
方才還眉飛色舞的小孩瞬間愁眉愁眼，小兔筷子上的小兔都跟著顯得愁苦起來。
餘鯨鯨人小鬼大地歎了口氣，夾起青菜放入口中，閉上眼睛一整張小臉都皺在一起用力，邊吃還邊扒拉著手指頭計數。
她實在不愛吃蔬菜，為了避免她一口吞下，餘媽媽給她規定了一口蔬菜起碼得嚼八下。
“哈哈。”
視頻通話中傳出餘媽媽和餘爸爸的笑聲。
飯後怡家會員專享的同城送貨上門到了，江浩遠拿了東西進屋，餘鯨鯨抱著還在視頻通話中的平板“蹬蹬蹬”跑了過來。
“這麼喜歡你的地毯？”江浩遠邊拆包裝邊問。
餘鯨鯨搖頭，
頭上兩個小揪揪跟著晃。
與地毯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張獎狀，工作人員貼心地貼了一張便利貼：熱烈祝賀舅舅江浩遠在幼兒園反恐演習中奪得抓壞人第一名。
獎狀內容和便利貼一樣，隻是獎狀上的“99”和“1”是明顯的小孩子手筆。
三歲多的餘鯨鯨還寫不太好數字，隻能說勉強看得出來寫的是什麼。
“舅舅今天得了第一名！”餘鯨鯨已經巴啦啦跟視頻中的爸爸媽媽說開了。
連比帶劃，大聲說著她眼中今日英勇無敵的舅舅。
“除了舅舅和他的好兄弟叔叔，”餘鯨鯨總結陳詞，已經接受了鄭直的“好兄弟”洗腦，“壞人全被抓了！”
江浩遠知道過了0點就是牟成的生日。
因為生日在暑假，牟成說怕收不到他的生日禮物，曾以此為理由向他提前索要“生日禮物”——江浩遠因為生日禮物那場“打架”被扣掉了那個學期的進步獎獎狀。
原本以為已經忘了。
沒想到在多年後的今天，因為“打架”被小外甥女補發了一張獎狀。
“所以舅舅就是第一名？”餘媽媽問。
“對呀。”
“那為什麼好兄弟叔叔不是第一名？”餘爸爸問。
餘鯨鯨眨眨眼，“他沒有帶走小朋友呀，舅舅把全班小朋友都帶走了。”
窗外霞光滿天，江浩遠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隻泡泡機，一張嘴就要幸福得冒泡泡。
“……你故意帶小朋友跟你舅舅走的？”
餘鯨鯨不明白爸爸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點頭，“我跟舅舅一夥呀。”
江浩遠低頭，小豆丁餘鯨鯨抱著平板挨著他的腿站著，他一眼看見小外甥女圓圓的發旋。
一夥。
十二三歲在洛水市孤立無援的自己，在紅楓市擁有了最棒的天然援助。
餘鯨鯨才不管大人們在想什麼，抱著平板又爬到了椅子上，雙手抱著橙子汁瓶，噸噸噸往自己小杯子裡到了滿滿一杯橙汁。
“乾杯！”餘鯨鯨端起杯子朝她舅舅舉杯。
江浩遠杯子裡裝的是舅舅家寄來的梅子酒。
“乾杯。”
一大一小兩個杯子碰杯聲清越，餘鯨鯨噸噸噸一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