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好像就是……野狗。”
戎縝心情很好的讓程嚴把桶裡的生牛肉拿過來,慢悠悠給江寄厘套上一個手套,往他手裡放了塊,太子聞到腥味瞬間狂叫了兩聲,撒歡般跑了過來。
江寄厘嚇得差點從藤椅上掉下去。
戎縝:“喂它吃。”
江寄厘頭皮發麻,生肉的腥味直往天靈蓋竄,他強忍著反胃和恐懼,顫抖著伸出了手,所幸太子並沒有不受控,很精準的就從他手裡把肉叼走了,吃完後還殷勤的幫他舔了下手套。
江寄厘觸電般縮了回來,臉色發白。
戎縝眼神打量著他,帶著薄繭的大手從他臉上一路丈量向下,到腰間,到大腿,再到纖細的腳踝。
語氣愉悅,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愛:“真是漂亮,越來越漂亮了。”
江寄厘背對著他,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戎縝在他踝骨上摩挲著:“厘厘,你跟了我幾年了?”
江寄厘低聲道:“先生,三年。”
“還想繼續留在戎家嗎?”
這個問題實在有些露骨且直白,江寄厘不知所措,嚇得怔住了。
戎縝也不在意,眼神鎖定著他。
“一直跟著我好不好?”
江寄厘驚得心跳劇烈,他不理解先生為什麼會說這種話。
難道不應該是……讓他離開嗎?
江寄厘很不切實際的也冒出一個問題,先生這樣的人,也會有喜歡和不舍這樣的感情嗎?
當時的江寄厘並不知道,這個不切實際的問題,到底有多不切實際。
直到戎老先生忌日那天。
戎家沒什麼特彆的大日子,戎縝掌權後更是稀稀拉拉,新任家主沒興趣看到旁支分家那些烏七八糟的人,戎家是戎縝的一言堂,不存在什麼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沒人有機會啟奏,所以一年到底都聚不到幾次。
除了老爺子的忌日。
這是戎家最重要最嚴肅的日子,不僅戎家所有旁係分家都要到場,淮城裡數得上臉的家族都會來。
老宅附近有一片長陵墓園,獨屬戎家,修得非常氣派磅礴。
從早上五點開始,戎家老宅這條種滿梧桐的林蔭大道上就不斷有各種豪車駛過,肅穆的長陵墓園外已經來了不少人,老太太穿著一襲黑,臉上竟也化上了清雅的淡妝,旁邊站著戎蕎。
時間到了七點,基本上所有人都到了,熟悉的勞斯萊斯停在墓園外,後麵跟來的車輛下來一個人,他上前打開車門,西裝革履的男人長腿跨下。
程嚴:“先生。”
戎縝下了車,道路兩旁站著許多淮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都畢恭畢敬的點頭道:“戎先生。”
這裡麵不乏一些上了年紀的家主,而戎縝今年不過三十一,卻沒一個人敢有絲毫不敬之意。
一直走到門口,老太太才說道:“阿縝,進去吧。”
江寄厘是和戎縝一起來的,但他被程嚴攔住了。
程嚴沒有看他,隻低聲道:“夫人,您跟著我。”
江寄厘眨了下眼,默了許久,才澀然道:“好,麻煩程叔了。”
前兩年忌日他是跟著戎縝的。
江寄厘一身黑色的正裝,跟著程嚴走在了後麵,進到墓園之前,江寄厘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秦瑤。
她和秦老爺子以及秦家的大少爺秦琮走在一起,一襲黑裙高貴又優雅,微卷的長發盤了起來,妝容非常精致。
秦家就跟在戎縝的後麵。
江寄厘手指蜷了一下,心裡疼得有些木,在場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前麵的秦瑤,當然,也注意到了後麵的江寄厘。
祭拜的過程莊重又嚴肅,天灰蒙蒙的,以往這個時候太陽早就升起了,今天卻意外是個黑雲逼迫的陰天。
有風卷過草尖,不知道什麼時候天上飄起了小雨,淅淅瀝瀝。
江寄厘的發絲被打得濕漉漉的,乖順的貼了下來。
偶然間他抬起眼,發現秦瑤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了前,奢華低調的黑傘撐在了戎縝的上方,潔白纖細的胳膊落在腰間,她直視著前方。
而戎縝,並沒有拒絕。
雨下的更大了。
這裡的一切都和江寄厘格格不入,江家沒有資格來參加戎老先生的忌日,而他似乎也沒有資格站在戎縝的身邊了。
叫聲幽遠高亢的布穀從頭頂飛過,江寄厘望著前方層層疊疊的人,有些麻木的想,如果秦瑤注定要嫁進戎家,成為新的戎夫人,那先生為什麼還要說那樣的話?
他不是戎夫人,不是先生的合法伴侶,那他以什麼身份留在先生的身邊?先生當時又是怎麼想的?
江寄厘輕輕的呼了口氣,近乎於自虐的想道,所以,先生覺得他算什麼呢?
一個……包.養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