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邵維簡簡單單一句話,江寄厘又被噩夢折磨了好多天。
戎縝似乎成為了他永遠都無法逃離的夢魘,那些痛苦和驚懼有如附骨之疽,密密麻麻的纏繞著他,好像永遠都無法透過氣來。
他無數次告訴自己他現在是江由,不是江寄厘,不是什麼戎夫人,更不是戎縝圈在牢籠裡的玩具和情人,可那些話還是不停的在他耳邊響起。
“一個玩具,什麼時候有資格質疑主人的決定?”
“你最好能學會怎麼當一個合格的情人。”
“不過是一個下賤的情人,在對誰提要求?”
男人陰冷譏諷的語氣將他刺得千瘡百孔,縱然過了這麼久,再想起來還是心臟抽疼。
他怕極了戎縝,同樣現在也恨極了戎縝,他不想再和過去有任何的瓜葛。
之後的幾天,江寄厘又把家裡的東西仔仔細細清理了一次,就連蟲蟲吃的貓糧和罐頭都換了全新的牌子,抽屜裡的新證件和新卡,新的備忘錄和聯係人,江寄厘都翻出來看了一次。
邵維給他打電話叫他江由,琴行的小朋友們叫他“江老師”,喬姨明大爺叫他“小江”,這一切都是新的。
江寄厘的生活又漸漸回到了剛來這裡的安逸。
隻是沒想到,很快桐橋鎮就來了一個人,那是除戎縝之外,江寄厘最不想見到的一個人。
那天桐橋的天氣久違的陰沉,像是要下雨,琴行下課後,江寄厘和邵維也準備早點關門回家,但是有一個小孩的家長有事暫時來不了,他們便多等了一會。
小朋友姓陳,小名叫小橙子,性格很靦腆,還有些內向,因為琴行就剩下了他一個人,所以一直都有些局促不安,看著快要哭出來了。
邵維不會哄人,越哄小橙子越害怕,坐在凳子上眼睛紅紅的,江寄厘就過去陪了他一會,教他彈了幾首簡單的兒歌曲子。
小橙子小小的手被江寄厘握住,一下一下按著黑白的琴鍵,悅耳輕快的琴音叮叮咚咚響了起來。
沒一會小橙子就咧開嘴笑了。
江寄厘摸了摸他的頭發,柔聲問道:“小橙子會彈了嗎?”
“嗯!”小橙子認真點頭,然後小聲道:“謝謝江老師。”
江寄厘笑了笑,坐在旁邊看著他彈。
這時,琴行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正在一邊坐著看手機的邵維抬起了頭,看著視線轉向彈琴方向的男人,剛想問一句是不是小橙子的家長,就見江寄厘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凳子“喀拉”一聲,發出刺耳的拖動聲。
邵維也站了起來。
門口的男人戴著一副很斯文的金絲框眼鏡,但是整個人的氣質卻和斯文不沾邊,鏡片後狹長的雙眸微彎。
他翹著唇角,朝著江寄厘道:“江老師,好久不見啊。”
江寄厘臉色不太好,邵維偶然一瞥,發現他垂在身側的手一直在顫,有一瞬間邵維差點以為這就是那位傳說中的前男友或者金主。
他語氣也不是很好:“這位先生,我們現在還沒有下班,如果您有私事的話……”
男人慢腔慢調:“哦……不,是公事。”
“不知道江老師這裡收不收我這麼大的學生,以前見江老師彈過一次琴,就特彆想跟著江老師學習。”
江寄厘臉色白了幾分,他把小橙子送到邵維手邊,轉身就要出去。
邵維低低叫了一聲:“江由。”
江寄厘沒應聲,反而是男人頗有興味的盯了他一會,而後才跟著離開。
琴行不遠的地方停著一輛邁巴赫,是和桐橋完全格格不入的高調奢侈,男人很紳士的替江寄厘打開後座車門,等他上去才邁腿坐在他旁邊。
江寄厘沒有沉默,他直接說道:“秦醫生,以後可以不要再來找我了嗎?”
秦琮姿勢很懶散,背靠車窗側麵坐著,手肘撐在車門上。
他的視線掃過青年一身休閒寬鬆的T恤短褲,在他纖細白皙的小腿和胳膊上停留了一會,忍不住笑道:“看來我們江老師離開淮城後過得很自在啊,琴行那個是你新男朋友?”
江寄厘抬眼,抿唇道:“秦醫生,你不要亂說。”
秦琮了然的“唔”了一聲:“不是啊。”他托住了側臉,笑眯眯問道:“那江老師願不願意給我個機會,我也很喜歡你的,我都特意從淮城跑來找你了。”
江寄厘不說話了。
秦琮極有耐心,食指不緊不慢的點著側臉,視線一直鎖定著眼前的人,好像他不說話,他就能盯到地老天荒。
江寄厘轉開了頭:“您還是走吧,我想一個人生活,欠您的人情我都記得,等……等以後我會全部還給您的。”
秦琮約莫能猜出那個以後可能指的是他生下孩子以後。
“那如果我要你現在就還呢?”
秦琮動了下,突然朝江寄厘靠了過去。
“寶貝,要不你跟了我吧,我能保護你永遠不被戎縝找到。”他嗓音很低:“你大概還不知道,戎縝現在正滿淮城找你,他已經知道你沒死了。”
江寄厘驚駭的睜大了眼。
秦琮慢悠悠笑道:“給戎縝的種當爹,想想還挺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