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灼瞬間就想到了在二樓見到的那個男人。不用想,魏老板口中的“我們先生”應該就是指他。
這麼快就裝不下去了嗎?
紀灼眼神冷了下來,意有所指的陰陽怪氣:“是嗎?看來你們先生不是很懂得尊重彆人……不過魏老板,你們先生不懂,你不應該不懂吧。”
他緊抵著門:“我和江老師當時沒有上二樓也是看在您的麵子上,我們的禮貌已經給出去了,您現在這樣破門請人,似乎不是很合適。”
魏老板聽了這話並沒有白天那麼不愉快,反而笑嗬嗬的,完全不在意。
“紀少爺,您見了我們先生再評價這件事也不遲。”
紀灼卻後退一步。
“我並不認識你們先生,沒有什麼可聊的,魏老板,您回吧。”
說著他就要把門關上,他的力道不小,但沒想到魏老板速度更快,直接扣住了他的手腕,那股力氣,實在和魏老板文雅的外表不符。
仿佛一道尖銳的鐵箍,狠狠卡在了腕骨上。
魏老板神色未變:“紀少爺,您應該感興趣的,不妨告訴您,江老師是我們先生曾經的伴侶……”
他看著紀灼的表情,輕笑一聲:“還有江老師肚子裡的孩子,也是我們先生的……想給戎家的後代當父親,紀少爺,您得三思。”
舊式居民樓裡泛著陰冷的潮氣,一陣一陣往門口湧,就像魏老板話裡的那個“戎”字一樣,冷得刺人。
戎家。
這上流社會裡又有幾個戎姓的豪門,如此陣勢,紀灼隻能想到一個,淮城戎家。
紀灼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
他蹙眉審視了眼前的人一遍,問道:“魏老板,那晚在江老師樓下的人是你吧。”他的語氣裡並沒有疑問。
有了這個引子,他發現很多事情都明晰了起來,那晚他看到的人身形較瘦,不高但卻很挺拔,這為數不多的線索和魏老板是完全吻合的。
江老師又是那位戎先生曾經的伴侶,那魏老板出現在江老師的樓下就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還有被領養的流浪貓,給小朋友們送的包包和零食……
“您不是已經猜到了嗎?紀少爺,請吧。”
魏老板伸手讓了讓,話裡極儘客氣,實際卻根本不容拒絕。
紀灼扭頭看了看窗外的夜景,心裡無數思緒在翻湧,他垂下眼眸,從魏老板手裡重重抽出自己的手腕。
深深看了他一眼:“請。”
濃重的夜色籠罩了整條街道,車子駛過轉角,周圍的建築終於熟悉起來,紀灼一眼就看到了琴行。
敞亮的落地玻璃上輝映著對麵溫暖的光澤,順著光線,紀灼甚至能看到裡麵蓋著鵝黃色絨布的架架鋼琴。
現在是淩晨兩點,這裡燈火通明。
車子在琴行對麵停了下來,紀灼推開車門,同時抬眼向二樓看去,他挑了下眉,那裡空空如也,並沒有人。
紀灼收回視線,壓了壓帽簷跟著魏老板走了進去。
這個他在白天來過無數次的地方,夜晚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另外一副模樣。二樓的門依舊緊閉著,沉默而孤寂。
魏老板輕輕敲了敲門:
“先生。”
裡麵沒有任何聲響,魏老板卻像了然似的,打開門對紀灼道:“進去吧。”
魏老板隻站在門口,並沒有跟進去的意思,然而就在紀灼踏進去前一秒,魏老板突然壓低聲音,是提醒的語氣:“紀少爺,謹言,慎行。”
紀灼視線從眼尾掠了一下,沒有應答。
二樓的燈光比一樓暗很多,仿佛蒙著層晦澀的霧氣,壓得人心慌,就是在這樣一種環境中,紀灼看到了沙發上那個無論如何都忽略不了的高大男人。
還有勾著他的褲腳蕩秋千的幾隻小貓。
“戎先生。”
紀灼在不遠處站定,出聲叫了一句,男人聞言眼皮都沒掀,紀灼的視線也投向了男人手裡的東西,一本相冊。
很厚很厚,但他並不翻動,隻是安靜的看著上麵的某一張照片。
“魏老板大半夜把我請來這裡,想必不是讓我來和你表演默劇的,我早上還要上課,戎先生,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吧。”
“喜歡他?”男人突然開了口,踩著紀灼話尾的最後一個字,讓他愣了下神,幾乎沒反應過來。
“喜歡江寄厘?”
男人終於翻了一頁。
紀灼也終於意識到了話裡的意思,但還沒來得及回應,他就對上了男人抬起的目光。
陰冷,鋒利,像刀一樣。
刀尖堪堪懸在他的身體前方,好像隻要他回答錯一個字,就能連皮帶肉的將他撕碎。
紀灼十八歲那年去過一次非洲,跟著一個攝影團隊在那裡第一次見到了野生的雄獅,他坐在那輛封閉的越野車裡,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矗立地麵的巨石上帶著最原始的裂隙肌理,陡折崎嶇,紀灼就在那座巨石的最高處窺見了那樣一雙眼睛。
它早就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睥睨一切的掃視著自不量力的人,屬於野獸的低吼劃破長空,那道眼神紀灼這輩子都忘不了。
而今他又在眼前的男人這裡再次看到,那種陰冷和危險都凝成了撲麵而來的上位者的威壓。
紀灼的大腦高速運轉著,卻發現根本無法猜透這個人的想法。
氛圍緊繃到極致,紀灼不動聲色的輕咬了下舌尖。
他說:“當然。”
如若不是為了江寄厘,他根本不會在這個地方逗留這麼久。
“戎先生。”紀灼眼神也沉了下來,心裡有了思量,他說:“就不要搞那些俗套的戲碼了吧,他是獨立的人,和你無關,他和誰發生什麼都是他的權利,你這麼大費周章藏在背後做這些事情……”
紀灼頓了頓,眼神看向了地毯上的幾隻小貓,個個被喂的圓滾滾胖乎乎,似乎注意到了紀灼的視線,看起來有些不安,朝著他小小的嘶吼了幾聲,毫無威脅,吼完便躲到了男人的褲腿後。
紀灼也不在意。
因為他並沒有那麼喜歡貓,他接住剛才的話繼續道:“征求過他的同意嗎?”
“哢噠”,相冊被放到了旁邊的桌上。紀灼看清了上麵的照片。
“他也喜歡你?”
戎縝似乎並沒有聽到紀灼的話,自顧自問出第三句。
紀灼覺得有些可笑,手指輕輕壓了下唇:“這件事問我不太合適,不過我正在努力,指日可待。”
男人身上的陰冷陡然散了些,他似乎很疲憊,剪開一根雪茄,動作很慢的點燃,而後夾在指間。也不抽,就那麼靜靜燃著。
“他喜歡這裡。”戎縝看向了窗外:“紀家那麼大的產業,你甘心陪著他留在這裡?紀少爺,紀老爺子就你一根獨苗。”
“白城不是淮城,白城離桐橋隻有一個小時車程,戎先生,你多慮了。”
戎縝視線眯了起來,室內突然安靜下來。
他隨手摁滅那根雪茄,站起了身,朝著紀灼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紀灼戴著鴨舌帽,有些壓身高,他一米八六的個子在男人麵前竟絲毫不顯,完全被蓋了過去。
男人身材很高大,走來的時候腳邊還跌跌撞撞跟著一群小團子。
貓可愛,人就不那麼友善了。
男人嗓音又冷又淡:“選不出來?我幫幫你。”
“哐”得一聲重響,紀灼毫無招架之力的被摜到了牆上,後腰狠狠撞上了一個圓鈍的凸起,疼得冷汗都下來了。
戎縝的視線毫無波瀾,手指慢慢掐住他的脖子。
“和他結婚,留在這裡,不願意就立馬滾回白城,彆讓我再看見你。”
跟來的小貓看到情形不對,毅然決然衝上去撕咬紀灼的褲腳,頗有些不分青紅皂白。
“……我當然會和他結婚,隻要他願意。”紀灼喘了口氣,緊接著他低低笑了一聲:“戎先生……您這樣實在讓我費解。”
“不是還愛他嗎?把我約來這裡就為了拱手讓人?你有那麼善良嗎?”
紀灼心跳得很快,他當然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什麼好人,紀家和戎家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就連他親爹見著這個男人都得點頭哈腰,他沒理由不怕。
但是……
紀灼:“你能管到什麼時候?管到我們結婚?管到晚晚出生?再管到他懷了我的孩子?”
“作為前夫,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戎縝的手猛地收緊,恐怖的瀕死感瞬間籠罩了紀灼,但他卻沒有任何反應,並不掙紮,因為他感覺得出來,這個人不過是虛張聲勢,扣著他的手早已經顫得快要穩不住了。
果然,沒一會,男人就鬆開了手。
“會有人一直看著你。”
紀灼扯了下嘴角:“那辛苦你了,戎先生。”
男人轉身離開,說道:“老魏,送紀少爺回去。”
他的聲音似乎多了無數說不清的頹然,啞得像病了,紀灼視線跟隨,看到他身側的手一直在小幅度的顫抖,身形都有些搖晃。
他心裡一頓,這個人似乎真的病了。
門從外麵打開,魏老板走了進來,帶笑看著紀灼:“紀少爺,我送您。”
再次恢複安靜以後,戎縝再也撐不住,重重摔進了沙發裡。
巨大的尖銳疼痛讓他幾乎無法承受,冷汗很快把他的頭發打濕,他渾身顫得痙攣,甚至連取藥的力氣都沒了。
幾隻小貓都很依賴他,無論他走哪都會笨拙的跟上,它們顫顫巍巍的爬上沙發,扯著嗓子奶聲奶氣的叫著。
燈光愈加昏暗壓抑,戎縝有些脫力,他看向桌上的那本相冊,粗
重的氣息慢慢變緩,他抬手把相冊取來,然後緊緊抱在了懷裡,貼著炙熱跳動的心口。
這是他最後的念想了。
戎縝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如此畏縮怯懦的時候,他疼得發瘋,也怕得要死,他不敢在青年麵前露出一絲一毫的蹤影,他把自己的痕跡徹徹底底抹去了。
因為青年說不想見他,這輩子都不想。
戎縝知道那是真的,他的寶貝向來不擅長撒謊,他知道那是真的。
他本應該徹底放手的,因為沒有他青年一樣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活得更好,他本不應該再來的,這個地方從來都不歡迎他,從始至終都是。
今年的桐橋冷得駭人,淮城從來沒經曆過這麼冷的冬天,江寄厘沒有,戎縝也沒有。
這裡太冷了,他的病在這裡被擱置的越來越嚴重,整個桐橋就像一把鈍刀,一點一點割著他的皮肉,毫不留情。
他拖得太久了,無論是病情還是感情,心上的惡疾是毀人的毒,越久越深,時至今日他已經完全回不了頭了,他以為他能放開,但到頭來也隻是他以為。
戎縝心臟疼得窒息,意識趨近於模糊,緊繃的神經無時無刻不處在斷掉的邊緣,隻要“啪”的一聲,他就會反悔,忘掉他今天說的一切,去把青年永遠困在身邊,去好好愛他。
可回憶實在莽撞無禮,每當他想不顧一切的時候,那些堪堪忘記的場景就又會狠紮回來。
“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了。”
“你死了,我就原諒你。”
“你這種人,不會有人愛你的。”
青年恨極了他,戎縝知道。
魏老板再次回來的時候,戎縝手邊扔著一堆藥瓶,男人背靠著沙發,手臂擋在眼前。
察覺到了動靜,他啞聲道:“把整理的材料都拿來吧。”
魏老板怔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多嘴。
拿來文件後他就靜靜立在一邊不再說話,可視線還是難免注意到,男人在紙上第一行寫下的字。
立囑人。
紀灼從私房菜館離開後,才驚覺自己滿手心的冷汗,風一吹,涼得刺骨。
後腰撞到的地方也開始泛起細密的疼,走起路來都費勁,回家後更是完全沒了睡意,他滿屋子翻箱倒櫃,最後也沒找到一瓶能用的外傷藥。
紀灼整個人疲累的靠在床頭
,不知過了多久,他伸手從床頭櫃上取手機,黑暗中,他試探了兩次才摸到。
剛要拿起,手背就觸到了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
是一把防身用的小刀。
紀灼靜了兩秒,並沒有拿手機,而是將那把小刀攥進了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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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天氣越來越冷,江寄厘有了些賴床的趨勢,隻可惜肚子裡的小家夥到季並不冬眠,該鬨騰照樣鬨騰,江寄厘一大早就起來吐了兩次。
雖然並不兵荒馬亂,但冬日清晨的安寧還是被攪散了。
江寄厘簡單洗漱了一下,出來後就發現江崇站在門口,他微蹙了下眉,上前拉住江寄厘。
“又鬨你了?”
江寄厘笑了笑:“小壞蛋定時定點,現在好多了。”
江崇看著他欲言又止,似乎有話想說,但還是咽下了,隻說:“我給阿姨打過電話了,以後她早上也會過來,這樣你能多休息會。”
其實江寄厘大概知道江崇沒說出來的話是什麼,昨晚紀灼來家裡,和江崇碰了照麵,小孩雖然沒說什麼,卻時時刻刻都在打量他。
身邊那麼多人都看得出來紀灼的心思,江崇自然也看得出來。他總會對那些癡心妄想的人下意識產生厭惡,有一段時間甚至包括邵維在內。
江寄厘並不想讓江崇太擔心他,所以這方麵的事情都會主動和江崇解釋。
除了紀灼。
自從那天晚上在琴行發生了那件尷尬的事情以後,江寄厘就再也沒有和江崇提過任何和紀灼有關的事情。他知道江崇想問他,但江寄厘自己也說不清楚。
有太多人勸他了,戎蕎,邵維,甚至偶爾在樓下碰到的喬姨,他們都說合適,可江寄厘還在考慮,他沒法給其他人和紀灼一個明確的答複,所以更沒法給江崇一個確切的解釋。
他摸了摸江崇的發頂:“好。”
阿姨很快就來了,在江崇幫江寄厘按腿的間隙,麻利的做好了一頓簡單的早餐。
她笑眯眯的看著江寄厘:“小江先生,我也不知道您想吃什麼,就隨便做了點,您以後有什麼要求啊,就提前和我說一聲。”
江寄厘笑道:“我很喜歡,辛苦您了。”
阿姨:“鍋裡還給小江少爺煮了核桃粥,聽說小孩子喝這個特彆好,啊,還有,小江先生,我看您最近反應有點大,我兒子就是醫生,在白城工作,這段時間回家了,我要不讓他給您看看?”
阿姨是個熱心腸,對他的各種事情都很上心,江寄厘不好拂她的好意,禮貌問道:“不會太麻煩他嗎?”
阿姨連忙擺手道:“不會不會,反正他這幾天休假也沒事做,您放心,他在大醫院工作呢,肯定沒問題,您什麼時候有空閒就和我說,我讓他過來。”
其實江寄厘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醫院做一次檢查,問題都不大,醫生也就是囑咐他幾句什麼保持心情舒暢,不要太過勞累等等。
但阿姨看起來很高興,滿臉的笑意樂嗬嗬離開了,臨走前還跟他認真約時間,江寄厘也不由得心情好了些,挑了個最近的周末假約定了。
這頓早飯他吃得很慢,邊吃邊歇,看著還是有些不太舒服,江崇都看在了眼裡。
江寄厘走之前,江崇去窗邊看了眼,發現紀灼的車已經在樓下等著了,他給江寄厘整理了一下圍巾,突然道:“爸爸。”
江寄厘:“嗯?”
江崇抬頭:“我覺得紀叔叔挺好的。”
江寄厘愣了一下。
江崇卻沒再說話了。
“好。”江寄厘說:“早早,我明白,你在家好好學習,有什麼事給爸爸打電話。”
這句囑咐對江崇來說多少有些多餘,因為江寄厘之前見過一次,江崇有很多自己請的遠程老師,他自律到完全不需要江寄厘操任何心,渾身上下都帶著那個人的影子,帶著戎家的影子。
江崇踮起腳,在江寄厘側臉上吻了一下。
樓下傳來車子離開的轟鳴聲,江寄厘側了下眼,表情冷淡。
他當然不覺得紀灼挺好,他隻是心疼江寄厘一個人太辛苦,如果能有人在
身邊照顧他……江崇也不是不可以接受這個家多一個新成員。
江寄厘今天出門還算早,但沒想到紀灼更早,他上車的時候紀灼正在補覺,看起來很困倦。
他有些不好意思,一方麵還是因為那晚在琴行的羞赧,紀灼倒是很貼心的完全把那件事“忘了”,再沒提過,但江寄厘自己反而做不到,另一方麵就是有種麻煩了彆人的尷尬。
他從包裡掏出一包蘇打餅乾遞給他,問道:“昨晚沒睡好嗎?”
紀灼輕點了下頭:“有點失眠。”
怎麼都不像“有點”,但江寄厘沒往其他地方想,結果到了琴行後他就發現紀灼不太對勁。
一夜之間整個人憔悴了一圈不說,走路的姿勢也有些許怪異。
邵維心直口快,經過他的時候直接問了出來:“你腰怎麼了?”
紀灼蹭了下鼻尖,模糊道:“磕了一下,今天下課我去醫院看看。”
邵維聞言頓住腳:“我說弟弟,去醫院是什麼能拖延的事嗎?你這麼敬業我也沒有工資加給你,現在就去。”
他說:“等等,你先讓我看看磕得嚴不嚴重。”
紀灼:“不嚴重,敷點藥就行。”
邵維壓根不聽,直接把人交給了江寄厘。
“你自己問問這事是能拖還是不能拖?彆真傷著腰了,年紀輕輕磕出毛病怎麼辦?”
江寄厘被突然拽到麵前的人弄得有點懵,眨了兩下眼睛,反應過來邵維的話,說道:“是啊,紀老師,彆落下什麼毛病……”他看到邵維在衝他使眼色,又加了一句:“你讓邵維看看吧,要是真嚴重就請一段時間的假,沒關係的。”
邵維“嘖”了一聲,突然笑了出來,他擺擺手:“我看我看,跟我進來。”
江寄厘後知後覺這背後的意思,邵維在有意調侃。
莫名鬨了個臉紅,他說:“我記得藥箱裡有治外傷的藥,我去找找……”剛走了一步,發現和邵維紀灼的方向是一樣的。
他頓了一下,邵維直接拉住他,連帶著紀灼一並帶進了裡麵的休息室。
紀灼被趕鴨子上架,沒辦法隻能脫了外套,一撩衣服,半個後背都是紫的,一路延伸過勁瘦的腰線。
邵維倒吸一口涼氣:“你昨晚發生什麼了?被人暗殺了?”
紀灼的視線忍不住朝旁邊的青年看去,他蹙著
眉,轉身去櫃子裡拿藥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