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彆的,他和盛欺霜連見裴依蘭一次都要偷偷摸摸的,一旦被那些傳聞中瘋批的高等蟲族抓到了,他都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事——
裴依蘭也許會沒事,但她們一定會有事!
遊舟越想越害怕,覺得自己今天簡直把這輩子的膽量都用光了,忍不住咬緊牙關,開始微微打顫。
然而,盛欺霜這次卻沒有讚同他的觀點,而是抬頭,仰望著月光,眼中閃過了一絲若有所思。
“我倒是覺得,依蘭也許是劍鞘。”可以將如同刀鋒一般鋒利的蟲族給“封印”住。
她也不管遊舟有沒有聽懂,就獨自在夜色下朝著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
好友們離開之後,裴依蘭並沒有急著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輕輕一躍就跳上了樹梢,扶著樹乾坐了下來,望著天邊的月亮,反複咀嚼著兩人剛才說出來的振聾發聵的話語。
她感覺自己的心頭好像被撞開了一條縫,不過這回縫裡麵沒有冒了氣和負麵情緒,而是流出了汩汩的泉水,滋潤了最近接連內耗而有些乾涸的心田。
猝不及防地,她又想起了那幾個高等蟲族,那一雙雙或偏執或絕望的眼睛,他們身上因為誤會自己要拋棄他們而流露出來的痛苦的氣息……
其實,她糾結的點一直都是不希望在客觀上,對蟲族造成傷害,於是想要遠離他們,結果沒想到這樣的行為卻會在主觀上對他們造成傷害。
而現在,經過了和友人的談話之後,裴一覽隱約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關鍵點。
盛欺霜和遊舟,僅僅是因為對自己這個朋友的認可,就讓她們甘願以身犯險,潛入在所有人眼中十分可怕的蟲族盤踞的酒店尋找蟲族女王。
這在彆人看來也同樣是非常不可理喻又十分危險的事情,但她們卻依舊頂著巨大的壓力,這樣做了。
也許,對於那些高等蟲族來說,這種心情也是一樣的吧。
她以己度人,一個勁地認定蟲族不再受到女王的“禁錮”之後就會變得更好,也是一種自以為是,不是嗎?
也許,真正該反思的人,也有她。
也許,她一直都缺了一場與高等蟲族之間的正式談話——不是像上次那樣負麵情緒的堆砌與宣泄,而是真正地去了解他們的想法。
然後,她也需要確定所有蟲——包括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裴依蘭握緊了拳頭,眼中明明滅滅的光芒漸漸彙聚成了堅定。
她想,她已經穿透了層層迷霧,徹底看清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她,其實很喜歡和利恩德爾他們待在一起!
並不隻是因為失去的記憶所帶來的親近感,雖然他們現在隻相處了短短幾天的時間,但裴依蘭已經不知不覺間習慣了和蟲族待在一起的時光——
總是默默地守在她身邊的希瑞安,對她露出真實笑意的艾維諾,永遠對他誠實的雅倫——當然,還有總是用最狂熱的眼神盯著她,讓她既不適應又有些安心的利恩德爾。
她之前到底在想什麼?居然對這樣重視她的一群蟲族說,自己將來會離開他們……
明明,她已經接受他們了,卻硬是因為一些現在看來還虛無縹緲的東西,造成了這樣的結果……她到底在想什麼呢?!
一道影子閃過,庭院裡瞬間空無一人。
裴依蘭眨眼間就已經衝回了酒店裡,夜風凜冽,眼神如刀,即將劈開一切迷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