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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風師弟,”羅一挺臉上的神色差點要讓司城歧風以為他是當真過意不去了,“你怎麼撞到我的劍柄上來,胳膊不要緊吧?”
司城歧風用手扶著一邊臂膀不作聲,心裡想著要不要送羅一挺去陪釗天秦。——這兩個人平日總是明裡暗裡爭鬥不停,誰離了誰恐怕都得寂寞。
“三師兄,”一旁的師兄弟這時似笑非笑地說出來,“師弟的膀子掉出來了。”
“什麼?”羅一挺歪著頭瞅了瞅司城歧風,“還真是,歧風師弟,你怎麼不早說呢?”
他拉起司城歧風垂下的胳膊,一推一送,又是“嘎噠”一聲,臂膀安了回去。
幾人都笑嘻嘻地等著看司城歧風哇哇亂叫的慫樣,不料這小子卻跟覺不出痛似的,隻是麵無表情地扶著自己的臂膀。
一時間,幾人反倒有些麵麵相覷。
“三師兄,”司城歧風開口了,口吻平靜得詭異,簡直教人難受,好像剛剛被卸了胳膊的不是這小子,而是在場的其他所有人似的,他說,“我前陣子看到清靈閣的慕姑娘來找三師兄,但好像三師兄沒能見到?”
羅一挺一臉疑惑:“慕寒秋姑娘?”
“正是慕寒秋姑娘,”司城歧風接著說,“慕姑娘多次拒絕我,我還一直當她傾慕的是三師兄,怎麼也沒想到還能教彆人捷足先登。”
羅一挺的臉一下子綠了。
“看來是二師兄橫插了一腳。”旁邊有師兄弟說道。這世上總也少不了煽風點火的人。
人有時很奇怪,當一樣東西不屬於自己的時候,其實並不會不愉快;而一旦認為這東西原本可能屬於自己但是被彆人搶走了的時候,那不愉快就會立刻冒出來。
而暴躁的羅一挺從來不會克製自己的不愉快。
“這個假腥腥的釗天秦。”他背起劍就大步往釗天秦的住所走去。
剩下幾人交換了個習以為常的眼神,沒人追上去阻攔。司城歧風也轉頭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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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夏林兒穿上夜行衣,蒙起臉,出了門。司城家的祖墳在虞陽北郊的一片鬆樹林,每年的虞陽劍祭侍劍遊行時都會路過。以前的夏林兒可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扮成賊偷偷摸進去。
夜間的鬆樹林尤其陰暗,抬眼望去似乎空空蕩蕩,但再細看一眼,就能分辨出樹與樹之間那一個個聳立的墓碑,便又覺得這林子裡似乎密密麻麻站滿了陰魂。
夏林兒的頭皮一陣發麻,她連忙低下頭不再多看,點燃火折子,用手護著火苗,在一片墳塚間一個個查看碑文。司城家列位祖先的排位有條不紊,夏林兒很快找到了一個墓碑,上寫“故嬪司城門沈氏孟亭之墓”,落款人是“司城聖山”。
這就是司城歧風母親的墳塚。
夏林兒舉著火折子,繞著墳塚察看,走到墳塚東麵時,她察覺到腳下的泥土有些鬆軟。她蹲下身子,仔細察看腳下的草皮,才發現這層草皮被掀開過。
她掀起草皮,發現下麵泥土鬆散,顯然這裡的土新近被挖開過。
莫非是司城歧風說動了司城業成,司城業成果然刨了自己親娘的墳?她想。
不知司城業成看到了什麼,她又想,若去問司城業成,這人城府難測,必然問不出什麼,不如我自己挖下去看看。
她沒有帶工具,好在泥土剛剛才被挖開過,十分鬆軟。她掀開草皮,從衣服上撕下兩條布片裹住手,用雙手向下刨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