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音又湊近了些,想要看清那東西的結構。
那些絮狀物體根根分明,蘇棠音覺得它們的纏繞不像是隨意擺出來的,更像是一種繭,每一根絮絲就如同毛線一般纏繞,包裹成為保護殼。
它們保護的東西是……
蘇棠音的瞳仁轉動,看向了更深處……
對上了一雙眼睛。
眼球是明亮的暗綠色,沒有虹膜,沒有視網膜,沒有黃斑,沒有眼白。
就像是嵌入了一顆深綠色的玻璃珠子。
除此之外完全不像是個眼睛。
但蘇棠音就是感覺那是它的眼睛。
它在盯著她。
蘇棠音的大腦在那一刻是宕機狀態,她好像被迷惑了一樣,隻能呆愣看著那雙眼睛。
絮狀物體完全散開,這東西第一次在人前展露它的模樣。
纖細的四肢,脖頸,胸脯,平坦的小腹,人類的身體卻穿了一身綠色的絮絲,像是它自己編製出來的衣服。
它的“頭發”在水中飄揚,如裙擺般撲散開來,露在“衣服”外麵的肌膚上布滿了細小的鱗片。
耳朵是魚鰭狀,耳後還覆蓋著鱗片,那些細小的鱗片覆蓋在身體上,又被水光折射出粼粼幽光。
其實很漂亮。
所以蘇棠音在那一刻竟然沒感覺到害怕。
——砰。
長著趾蹼的手拍在水箱上,它張開了嘴,露出滿是尖銳獠牙的嘴。
蘇棠音下意識捂住了耳朵。
可這次不是尖利到令她頭疼的吼叫聲,而是一道稚嫩的聲音。
這道聲音的主人像是剛學會說話的人,一字一句格外生澀。
“好香……你,香香,你,好香,好香。”
“唔,還有,還有,討厭的味道,祂,祂的味道。”
“咦,你,你見過,祂嗎?”
它歪了歪頭,伸出手想要去觸碰蘇棠音,可隻能觸碰到堅硬的水箱壁。
它開始惱怒,猛烈地拍打著水箱壁,那所謂的“瞳仁”急劇收縮又擴大,昭示著它現在的暴躁。
“你過來,我,我想跟你說話。”
“讓我出去,出去,出去!”
蘇棠音愣愣看著它拍打著水箱壁,滿腦子都是它的聲音。
它在跟她說話?
一隻手從身後拽住了她,扣著她的肩膀將她拽向遠離水箱的地方。
陳博士的聲音從藍牙傳來:“蘇棠音!”
蘇棠音終於回了神。
後知後覺的恐慌與虛妄讓她大口大口喘著氣,水箱中的怪物還在說著話。
但這隻怪物沒有攻擊的意思,蘇棠音的頭不疼,隻是單純的有個聲音嘰嘰喳喳在耳邊說著話。
陳博士皺眉,問她:“你怎麼了?”
蘇棠音抓住他的胳膊問:“博士,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陳博士皺眉:“防護服的聲筒關閉了,現在我們隻能通過藍牙通話,我隻能聽到你的聲音。”
對,防護服的聲筒被關閉了。
可為什麼她還能聽到彆的聲音?
蘇棠音茫然轉頭看向被關在水箱之中的怪物,它還在瘋狂拍打著水箱壁。
她聽不到水箱壁碰撞的聲音,隻能聽到它稚嫩磕磕絆絆的聲音。
說話的真的是它。
它的嘴一張一合翕動著,眼睛直勾勾看著她的方向,明顯就是在跟她溝通。
蘇棠音第一想法不是為什麼一個不明生物可以說人話,而是它竟然可以隔著防護服跟她溝通,那聲音比起從耳膜傳來,更像是直接連通了她的大腦聽覺中樞。
陳博士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他當然也看得出來那怪物在看蘇棠音,似乎還在試圖跟蘇棠音溝通。
蘇棠音剛才又問他有沒有聽到彆的聲音……
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在腦海中浮現。
陳博士握緊了蘇棠音的手臂,力氣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一般:“你能聽到它說話是嗎?它說什麼了?”
“蘇棠音,它說什麼了?”
陳博士看起來很激動。
蘇棠音被他捏疼了,下意識抽出手,可陳博士實在握的太緊。
他遍遍追問著那隻實驗體到底說了什麼,而那隻實驗體又在絮絮叨叨跟她說著話,蘇棠音的大腦好像要爆炸了一般。
人到被逼急了時候真的會做出自己不敢做的事情。
“彆說了!”
她直接甩開了陳博士的手,由於慣性使然,陳博士後退了幾步才站穩。
陳博士的聲音被打斷,那隻實驗體也安靜下來呆呆看著她,世界終於安寧。
蘇棠音喘著氣,隻覺得腦門抽疼。
她飛快瞟了一眼那隻實驗體,接著道:“它什麼都沒說,我根本聽不懂它說話。”
實驗體眨了眨眼睛。
陳博士的音量拔高:“怎麼可能?”
蘇棠音重複道:“它是一隻實驗體,我是一個人,我怎麼可能聽懂它說話?”
陳博士瘋狂搖頭,“不可能!它明明就是在看你!”
他指著那隻實驗體,一向古板的人在此刻有種走火入魔的瘋狂:“那隻實驗體一月前就被抓了,無論我們做什麼,它都用那堆綠色的東西纏住自己,不跟我們溝通,有人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