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文質彬彬,名叫趙蓬萊,到這個世界一年出頭。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正碰上他們吃飯。
聊著聊著,就上了飯桌。
相比於許印幾人到來時的饑寒交迫,趙蓬萊顯得體麵的多,他看見米飯也隻是微微驚訝,“我之前也在野外見過自然生長的旱稻,心裡就想著,說不定天賦是農耕方麵的人已經開始在這個世界種植糧食。”
顏柏玉問道:“你是怎麼找到這來的?”
趙蓬萊和顏柏玉有一種相似的氣質,說話都簡明扼要,即便是坐在簡陋的飯桌上,也能生出一種辦公司開會的肅然氣氛,因此趙蓬萊投向顏柏玉的目光透出一絲欣賞,“靠炊煙。”
眾人恍然,原來是生火做飯時,木材燃燒的黑煙透過煙囪傳遞到上空,穿過雜草灌木和高大喬木的遮掩,升到白亮的空中,一縷縷黑紗似的嫋娜,向迷途的旅人提供了訊號。
趙蓬萊說道:“我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出現在一片湖泊的邊緣,那裡也是我現在住的地方,那邊水產資源豐富,飛禽眾多,可以說將我從缺少糧食的困頓中解脫了出來,因為我來的時候是冬天,身上穿得夠厚實,也不用擔心防寒的問題。”
雲琇和夏晴豔羨地看著趙蓬萊身上那身厚實的工裝,從領口還能瞧見內膽的絨毛。顏柏玉和趙蓬萊傳過來時的衣裳都是冬裝,抗寒保暖,不像她們,一身秋裝,差點被凍死在雪地裡。
這屋裡人聚集著散發出來的一種獨特氣息讓趙蓬萊毛孔舒張,感到格外鬆弛,他眼裡跳動著光。
趙蓬萊說道:“就算這樣,我當時也迷茫了好一陣。等我安定下來後,我開始向周邊探索,我明白這不是我們原來那個世界,恐怕也沒辦法再回去。但是曾經出現在我腦海,供我選擇的天賦,我記得它種類眾多,基於這一點,我判斷,或者說是我預感,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不止我一個人。從那之後,我每屯一點乾糧後,就向周邊探索,我秋天的時候就在南邊的高坡上看到了這邊的炊煙。”
雲琇好奇道:“你秋天就發現炊煙了,怎麼現在才找過來?”
趙蓬萊歎道:“我擔心走得太遠了迷路,找不到回營地的路。我是將周圍的環境熟悉後,才敢一點點往前探索,就是這樣我還得以防萬一在路上做標記,而且春夏秋季野獸活動,路上不太安全,我探路也不敢太肆無忌憚,在外露營。冬季大多動物冬眠了,才敢走得遠些,一來二去行動就慢了很多。”
李寸心說道:“其實有炊煙也不太好找,我們生火做飯就那一會兒,炊煙很快就滅了,沒有黑煙指明方向,這邊雖然是平原,但是太多雜草樹木遮擋視線,人眼的能見度低,就算找到了附近,也很有可能和我們這土坯屋擦肩而過。”
“確實,我就錯過了好幾次,今天真是萬幸。”趙蓬萊感到雙腿從骨子裡透出一股喜悅的癢意,讓他坐不住想站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裡除了我一定還有人!”
夏晴對趙蓬萊口裡水產豐富的湖泊更感興趣,眼裡發光,“你說的那片湖泊,它在哪裡?到這邊要多久啊?”說完看了眼在座的人,發覺他們也頗感興趣。
趙蓬萊也不賣關子,說道:“我找過來是繞了路的,如果不繞遠路,步行小半天應該就能到。”
雲琇訝然,“這麼近?”
趙蓬萊苦笑道:“對啊。”
眾人心裡忽然有點悵惘的不是滋味,就算相距不過二三十來裡路,就算主動去找尋,能遇上也要一年,也有可能一輩子錯過。
沒有路標,沒有聯係手段,地形地貌是千難萬阻,茫茫大地上人太過渺小,想要相遇,像是大海撈針。
他們能聚在這裡,多半是仰賴了一個“緣分”。
這一頓飯邊吃邊聊,收拾碗筷時,已經天黑,趙蓬萊回不去營地,隻有在這裡借宿一晚。
這時李寸心才發覺,她之前嫌寬大冷清的黑屋子忽然就像冬天裡蔫黃萎縮的草木來到了春天,綠葉簇滿枝頭,太擁擠太熱鬨。
正屋是沒地方給趙蓬萊睡的,也不好叫他在草棚裡和黑驢水牛擠一晚,思來想去也隻能叫人去許印的倉庫將就一晚。
好在夏晴已經將許印那張床打完了,雖不寬敞,勝在夠結實。就是許印身材高大,一個人就能將床占滿,兩人一起睡,隻能委委屈屈地側躺。
吹了蠟燭後,倉庫裡一團濃黑,伸手不見五指。
木料透出一股清香,乾草和棉花的味道伴著一股潮冷泥土的味道,趙蓬萊興奮地睡不著,“許哥。”
趙蓬萊拉了拉一旁的許印,“許哥。”
許印鼻音濃厚地回了聲,“嗯?”
“你來這多久了?”
許印胡亂說了個時間,“一個月吧。”沒有日曆,又不要上班上學,對時間也就沒那麼敏感,很難說清過了多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