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寸心將胸口體恤拉了拉,坐到顏柏玉身旁,“這天氣是挺熱,但最熱的也就是這幾天了,熬過去後,溫度就慢慢下去了。”
兩人坐在堂屋裡幫夏晴給做了標記的木材鑿孔,夏晴要做的東西太多,他們有時候得空了也會幫把手。
兩人沒怎麼說話,屋外被灼曬得帶點熱氣的風吹進堂屋裡,蟲鳴聲起起落落。
顏柏玉默然抬起眼皮看麵前的人。
李寸心額前的頭發太短,紮起來活動一會兒後,也會垂落下來幾指,一指彎曲著的俏皮發尖搭在她鼻子上,她鼻梁上迎著一層光,大概是癢了,她伸出食指摸了摸鼻尖。
顏柏玉起了點笑意,又悄然地垂下眼皮。
許印一行人一直到下午太陽快落山才轉回來,李寸心坐在堂屋裡,隔老遠看著一個人影。
李寸心笑道:“他們回來了。”
她和顏柏玉迎了出去,眯起了眼睛。
夏晴像猴兒似的撒歡,一路連跑帶跳,嗓門從天邊傳過來,“村長——雲琇——柏玉——”
三人看到夏晴手裡提著什麼,等她走近了,才發覺這人光著腳丫,滿腿乾枯了的泥巴,一雙鞋子的鞋繩係在一起掛在脖子上。
夏晴的雙手空了出來,一手提著一隻鵝似的肥大飛禽。
那兩隻飛禽和大白鵝有九成像,除了翅膀主羽帶點褐色外,其餘一模一樣。
那肥鵝被命運扼住了脖頸,在夏晴手裡不斷撲騰翅膀,就是掙脫不了枷鎖。
夏晴真是風一樣跑回來,直叫:“架火!快架火!”
三人發愣,“哪來的?”
夏晴說道:“湖邊抓的呀。”
肥鵝撲扇著翅膀,鼓動的風吹起地上的木屑。
李寸心眼睛一眯,叫道:“夏晴……”
夏晴一看她這表情語氣就知道她要說什麼,連忙後退一步,半是撒嬌半是商量,“我知道你又想養著,後邊於木陽還提著三隻呢,村長,好村長,那三隻夠養了,我們就吃兩……就吃一隻嘛。”
李寸心看到後邊,於木陽果然抓著三隻鵝,那三隻鵝脖子要被勒斷了似的發著淒厲嘶啞的哀鳴。走在後邊的許印和趙蓬萊照顧著那個女人,手裡也提著不少魚,兩人還弄回來一包菱角。
於木陽聽到李寸心想把鵝養著,跟著夏晴一起,擱那哼哼唧唧,“村長~”
“好了,好了。”李寸心笑道:“吃!”
兩人歡呼起來,後邊的許印和趙蓬萊相視一笑。李寸心把鵝翅膀上的羽毛斬掉,讓它們無法高飛,交給顏柏玉,讓她辨彆公母後,發覺是三公兩母,便挑出一隻公鵝給了雲琇。
於木陽叫道:“快快快,起爐灶,做燒鵝,把前兩天燒出來的果木炭拿來用。”於木陽一想起深井燒鵝配梅子醬的滋味就咽口水,正好前段時候摘了青梅,鹽漬了梅子。
雲琇笑道:“你現在做掛爐也來不及了,天都快黑了,今天這頓晚飯你還吃不吃了,再說,做燒鵝我們也沒那麼多輔料。”
於木陽和夏晴一陣哀嚎。
李寸心說道:“直接燉吧。”
許印殺了鵝放了血,在熱水裡扯乾淨了鵝毛,把光溜溜的肉鵝交給了雲琇。
餘下幾人想趁著天沒黑,至少做個簡易的鵝籠子出來,跑去林子裡砍柳條。
夏晴和於木陽將那個女人帶在身邊,他們一路上跟女人搭話,女人沒有回應過他們一句,他們也習慣了一個人跟她自顧自的說。
瑰麗的霞光堆積在西南的一角,暮色漸重,風半冷半熱的,遠處傳來鳥的鳴叫。
夏晴學著它叫:“豌~豆~巴~果~”
夏晴蹲下身來,扯下來一根草,遞給那個女人看,笑道:“你看,這個叫太陽草,小時候在農村裡經常見,把草根從兩邊撕開,能撕成一個圈,掛在樹上,明天就會出太陽,要是撕斷了,明天就要下雨,我們要開運動會的時候就經常撕它的根莖,祈禱明天是個好天氣。就是之後到城市裡生活,就再也看不到它。”
女人看著,竟然主動伸手接。
夏晴錯愕不已,一邊觀察著女人的神色,一邊拿胳膊肘捅了捅於木陽。
兩人都詫異於女人的變化,夏晴幾乎是小心翼翼遞過去,直到女人接住。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雲琇的呼喊聲,“夏晴,於木陽,回來吃飯!”
女人猛地回頭,看到遠處站在屋旁呼喊的身影。
夏熱的風,暗藍與赤紅拚接的天。
聚集耍鬨的玩伴。
煙囪飄散的白煙,柴火的味道。
那叫著回家吃飯的聲音從天邊傳來。
遙遠的記憶與現實重疊。
她的心臟被重重一擊。
瞪著的眼睛淚水決堤,她赤紅了眼眶,發出一道氣音,“我想回家。”
這聲音於木陽和夏晴聽得不真切。
可這氣音隨即爆發成一聲呐喊,“我要回家!”
淒厲的叫聲讓於木陽和夏晴背上一陣戰栗,頭皮發麻。請牢記收藏:,網址 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