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聲音仿佛衝破了一層桎梏,如一道涓涓細流平緩地泄出,不再有那讓人心裡發毛的哀嚎聲,她的哭聲清脆。
女人抓著李寸心的衣服,“好疼,好疼啊……”
許印無可奈何地一聲輕歎,寬大的手臂,搭在兩人肩上,安撫似的拍了拍,走來的顏柏玉無言,手掌落下,撫摸似的揉了揉女人的腦袋,夏晴被感染,跑來疊羅漢似的往這邊抱。
盛夏天的最後一抹燥熱被夜色壓下。
女人情緒由高到底,體力也由高到底,從慷慨激昂的悲歌到斷斷續續的啜泣。
天已經黑得隻能看人看到一個朦朧影子。
雲琇從夜風中嗅到一股焦糊的氣味,她心裡模糊片刻,跳起來叫道:“哎呀,我的鵝!”她握著鍋鏟急急忙忙跑回去。
“回去吧。”一人說道。
“回去吧。”眾人附和。
李寸心攙扶起女人,許印和顏柏玉走在兩人身邊,於木陽走在前頭,不時提起腳來,屈起手指彈一下腿上的蟲子,夏晴走兩步回頭望望,趙蓬萊抱起扔在地上的柳枝,跟上了眾人。
雲琇用菱角和蘿卜燉的大鵝,滿滿一鍋,幸而隻糊了底麵一層,經過搶救,還能上三個砂鍋來裝。
眾人點起了蠟燭,圍著桌子坐下,將屋裡擠得滿滿當當。
食物的芬芳盤繞在溫馨的燭火上,女人的眼珠裡光波晃動,她從沒有一刻覺得自己是這樣的饑餓。
眾人照顧著她的情緒,也像是要實現李寸心“是你的父母兄弟姐妹”這句話,幫她夾菜,將那鵝大腿都夾到她碗裡。
眾人並不是餐餐有肉,而且有肉的時候也大多吃的是魚肉,鵝肉是他們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吃,光是‘肉’這一項已經夠叫他們嘴饞了。
這鵝還肥碩,湯麵浮出一層金黃的油脂,鵝肉吸飽了湯汁,下口一咬,燙嘴的肉汁流出來,鵝肉不柴不膩,鮮鹹適中,最主要是它肉厚塊大,合著米飯能將嘴裡塞得滿滿當當。
菱角肉煮得麵麵的,近似土豆板栗的口感,吸了油脂和鵝燙的鮮味,比起肉來,滋味不減。
他們對原來世界各種食物味道的印象已經模糊,即便知道雲琇佐料不足,沒將這鵝肉做出花樣來,他們也依舊覺得這是他們吃過滋味最美的一頓鵝肉。
於木陽一張嘴推土機似的,夏晴道:“你餓死鬼投胎啊。”
於木陽不服氣道:“你怎麼光說我,許叔都吃了兩碗了。”
夏晴道:“許叔好歹那麼大個頭,你說你怎麼光吃飯,不長肉。”
於木陽比剛來的時候已經胖了一圈了,隻是和他的骨架相比,皮肉看上去還是嫌單薄了。
於木陽腆著顏對李寸心笑道:“要是天天吃鵝肉,保準年底長得跟許叔一樣壯。”
雲琇笑罵道:“你想得倒美。”
李寸心沉吟起來,認真盤算起來,說道:“這事也不是沒可能。”
桌上的人一愣,於木陽隻是說說,眾人心裡明白,哪裡想到李寸心像是當了真。
於木陽目光炯炯,“村長,我就那麼一說,你不會也是在開玩笑吧。”
李寸心一本正經道:“柏玉的天賦是馴化,雖然不是養殖,但有些知識是相通的,她可以負責畜牧養殖。”
李寸心其實一早就想過這個問題,畢竟農耕和畜牧是分不開的,現在田裡肥力高,需要基肥追肥少,可長久種植下去,到後邊總會需要施肥。農作物的殘料喂養牲畜,牲畜的廄肥作用於農作物,這是一個良性的循環。
夏晴的聲音飄起來,“雞生蛋,蛋生雞!”
眾人絲毫不懷疑顏柏玉的能力,畢竟那兔子窩裡又添了一窩仔了,眾人腦海裡不禁想象雞鴨鵝成群,豬牛羊滿圈的場麵。
顏柏玉麵帶微笑打擊道:“是這麼個道理,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蛋也沒有,雞也沒有,怎麼生?”
眾人腦袋上支棱起來的耳朵垂了下去。
李寸心道:“美夢總是要有的嘛。”
許印那把厚得令人踏實的嗓子震動道:“這個不要緊,之後我得閒就出去轉轉,蛋也好,雞也好,都給你捉回來。”
顏柏玉笑了笑,“那我等著了。”
一桌人聊起天賦的事,目光就不由自主地瞟向坐在李寸心身旁的女人。女人坐在那裡,顯得很乖巧安靜,正自己一個人端著碗默默地吃飯。
眾人開始好奇這個人會擁有怎樣的天賦,心裡總有一種開盲盒前的忐忑。
然而顧忌著她的情緒和精神狀態,又不敢直接開口問。
眾人你拿眼神暗示我,我遞眼色示意你,最後一致盯向李寸心。
李寸心並不急著知道女人的天賦,她感到還不是時候,隻在晚飯快要結束的時候問出那個女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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