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慢慢來。”李寸心起身,推著顏柏玉的後背往廚房走。“我和文姐他們把苧麻找回來了,苗床剛弄好,我還給你們帶回來了個好東西。”
李寸心將那碗枇杷端了出來,“你嘗嘗。”
顏柏玉拿起碗裡橙黃的果子,“這是……枇杷吧。”
“洗過了的。我和文姐他們找苧麻的時候發現的,結了一樹呢,可惜沒帶容器過去,要不然我們準把那一樹的都薅回來。”
顏柏玉靜靜聽她說著,淺淺地笑。
她去了洗了手,將那枇杷的皮撕開,沒經過培育改良的枇杷肉少核多,能吃的隻有淺淺一層果肉,口感像杏子,比杏子清爽,初嘗是泛著果香的酸,腮幫子縮緊,不自覺分泌唾液,而後能嘗到一點甜味。
“怎麼樣?”
“嗯。”
李寸心眉梢揚起來,嘴角也頗有成就感的翹起來,她將碗塞到顏柏玉手裡,“這些是給你和許叔、浣浣姐留的,你們三個分了吧。”
顏柏玉捧著碗,有一段長達到讓李寸心困惑的沉默,而後笑笑“好。”轉身去找許印和周浣。
雲琇在廚房邊探出身子叫著吃飯,李寸心往廚房去幫忙,心裡琢磨著枇杷能長好幾個月,等有空再去多摘點。
想是這樣想,但接下來幾個月,眾人從早忙到晚,哪裡還顧得上摘枇杷。
今年人多物資多,卻要比去年忙碌百倍。
他們有太多想做的事,新屋建起來後,他們的熱情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潮。
於木陽一個人燒磚忙不過來,眾人得空的,要去幫他處理黏土。要想磚好,首先磚坯的製作就得過關,挑出土內的石子,和水將粘土踩成稠泥,要想細,還得過一邊篩。
趙蓬萊又在計劃著修倉庫,倉庫儲糧,需要通風散熱,防潮防腐防蟲鼠,一點也馬虎不得,新屋還未完善入住,便馬不停蹄開始選址夯地基。
李寸心要照看菜園邊上的苧麻苗,也要開始準備棉花和水稻的育苗。
還有那帶回來的苧麻。截了嫩梢剩下的苧麻被眾人剝了皮,蔣貝貝將麻皮浸在水中漚麻,刮青晾曬,整理出纖維,剩下的就是要績紗紡布,卻也是最為麻煩的一步。
哪裡都要人,每天忙瘋了,恨不得將天亮的每分每秒都利用起來。
可這麼忙,沒一個人懈怠下來,他們反而感到踏實。他們的來處,他們的根性叫他們太認同“先苦後甜”這個道理。
他們知道糧食是給自己種的,屋子是個自己住的,紡的布是給自己穿的,砌下的磚,都是壘給自己的金字塔。
那座房子,嶄新的漂亮的房子,給他們勇氣,給他們一個確切的答案,有些事他們可以做到,在此之前,他們不介意多灑些汗水。
白晝的時間越來越長,眾人天蒙蒙亮睜眼,吃過早飯就出去做活,到晚回來吃飯,趁著天沒黑,要幫著蔣貝貝撚一段時候的麻線。
將纖維撕細撚成線是個細致又費心的活,一個人一天也就能撚半兩,人耐不住脾氣做不了。
周浣看著自己木棍上捆著的一小圈線,欲哭無淚,“這得弄到什麼時候啊。”線撚不好,容易影響後頭工序,她這線反反複複,複複反反,撚得她看著線就頭暈。
李寸心撚著線,覺得自己也快被撚成慢性子了,她看向院裡,蔣貝貝已經把弄好的麻團拿去牽紗了,因為夏晴和寧一葵的織布機已經肝完工了,是腳踏的,蔣貝貝試過一遭,便興奮地按捺不住,想要早日上線織布。
李寸心看蔣貝貝從早上開始就在插筘,一條條線來理,到現在還沒弄完,雲琇的米漿都已經熬好了,王燃就等著她弄完了好上漿。
李寸心歎了口氣,“我還記得我小時候上學,老師告訴我說,績是把麻的纖維撚成線這個過程,苧麻紡布這個過程很繁瑣,成績和麻煩這兩個詞都來自這裡,以前想象不來,覺得抽象,所以不懂,沒想到也會有自己上手的一天……”
於木陽上手慢,總弄不好,那線撚一寸,他心裡的肉也就跟那線一樣絞著,恨不得把手上的東西一股腦往地上摔,“我他媽要哭了,這紡夏布怎麼比棉布還麻煩!”
王燃上漿刷毛,漿完紗後,才開始上織布機。
紗越細越容易斷,紡織越困難,眾人放下手裡的麻團,好奇地過去觀看。
織布機蔣貝貝一人就可以操作,腳踏板牽引著開口機構,這機巧讓她織布容易得多,這是唯一能慶幸的事,隻是苦了夏晴和寧一葵爆肝多日。
蔣貝貝從引經線開始一條條理,眾人看她坐到織布機前,看她踏上踏板,聽著踩動踏板時那咯吱咯吱叫人牙酸的聲響,看她手一丟,梭子引著緯線在經線的開口裡從這頭飛到那頭,她拿梳子梳理著把緯線往下壓了壓,又一踩踏板,經線上下交織,梭子又飛了回來。
天賦讓她動作熟練,像個經驗豐富的織娘。
許久,蔣貝貝織出半尺長,夏晴忍不住上手摸,“這就成布了?”
蔣貝貝笑道“這才多大點。”
眾人也忍不住上前來摸,摸著摸著,頗有一種看自己孩子的心情,雖然還沒織成,還沒上身,也覺得這布料天下第一美,天下第一舒適。請牢記收藏:,網址 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