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寸心回到村子的時候,探索隊的人已經帶著那幾個幸存者等著開飯了。幾人坐在堂屋裡歇息,有聽到消息趕過來的新村民,把人圍著,關切著這些人的遭遇。
幸存者的人數不算多,但對於眾人而言,就是隻帶回來一個人,那也是一份極大的驚喜了。
新村民也是激動,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一起說話,那幾個幸存者壓根聽不過來他們說了些什麼,沒法子回答。可這些新村民哪裡在意,自己還沒說上兩句,已經哽咽起來,把幾個人深深抱住了。
“沒事就好,來了就好。”大家這麼深深感概著。
這幾個幸存者的狀態相比於在村子裡修養了大半年的新村民們的狀態要差上許多,與部隊離散、麵對著變成焦土的村莊、每天疲於求生,他們看上去就和新村民當初到村子裡時的狀態一樣,甚至更差,眼窩深陷,行為刻板,神情麻木,反應遲鈍。
可那種見到了‘自己人’‘家裡人’的安心是刻在心裡深處的,所以被抱住時,人還愣著神,眼眶已不自覺紅了。
過了許久,那幸存者裡突然有一人‘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這哭聲如同剛出世的嬰孩的啼哭一樣純粹,其餘幾個幸存者受了感染,輕聲啜泣起來。新村民們心裡更加憐憫,一邊耐心安慰,一邊不吝對顏柏玉幾人的感激之詞。
抽空過來的錢榆給這幾個幸存者檢查著身體。病房裡傷情最重的羅橘等人已經能在人的攙扶下行走,聽到有幸存者的消息,也不禁跟了過來。
傷員們瞧見這幾個幸存者時,有一種得到了不可得之物喜出望外的驚喜感。他們心裡滿是對死在大火裡那些人命脆弱的感慨,也有對在這天災下求得了生機活下來的生命堅韌的感動,還有這共患難後,對同伴幸存下來時這難以言喻的歡喜的真切共情。
幾個傷員大半年纏綿病痛、被傷痛折磨得陰鬱蒼白的臉浮現出了一點難得的紅暈。
孫爾和楊太楠見幸存者們有了錢榆看顧,便來和顏柏玉說話。當時顏柏玉說要去新村民村莊舊址一趟,兩人雖渴望隊伍能找到幸存者,但心底深處清楚得很,這事沒多大希望。誰想到隊伍真找回了幸存者!
“柏玉,這事,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孫爾誠摯地說道。
顏柏玉謙和道:“他們當時就在你們村莊舊址上生活,我們隻是走了一趟,帶他們回來,沒費什麼勁,他們能走到這裡,主要還是靠了他們自己。”
楊太楠搖了搖頭,深深道:“你和村長,你們……你們救了我。兩個村子融合,管理方麵有些問題,你們心裡有顧忌,我一直曉得的,一些事不用說得太明白,我們心照不宣,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妹子,從現在起,我楊太楠沒有遺憾了,你們叫我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
顏柏玉說道:“楊哥,你還像之前那樣就很好,不要給自己太大負擔,我想寸心也是看你壓力太大,才會特意找你出去談談心。”
說起剛才談心的事,楊太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說的是,我之前確實……我以後會多注意。”
李寸心和許印在後頭些到村子,原本想著回來以後能和顏柏玉說會兒話,沒想到顏柏玉身邊圍滿了人,插不進腳去,好不容易人散了,廚房也給探索隊和幸存者做的飯菜也好了,等得這些人吃飽喝足,顏柏玉又回了房間洗漱,而李寸心得去忙著給新來的幸存者安排住處,一來二去,兩人等到了吃過晚飯,夜裡休息才有時間獨處。
李寸心是從蔣貝貝那兒回來的。這次探索隊不光是帶回了幸存者,還帶回來了一樣寶貝——蠶種!
那棲在桑葉裡的大部分是成蟲,破繭成蠶蛾,一路上產了不少蟲卵,可惜探索隊的人養護不當,死了不少,把個說話溫聲細語的蔣貝貝心疼得
差點沒開口罵人。
自古以來,布料裡頭最貴的就是這蠶絲織就的綾羅綢緞,一個是因這工藝繁瑣,一個就是質感柔滑舒適。
村裡頭紡織天賦的人瞧見新村民那身絲織布料的衣裳,挺心癢難耐了,人的心就是這樣,沒衣穿時,隻想衣服穿,有了麻衣,就想棉衣,有了棉衣,又想絲綢。不過也正是這種渴望,促使著村民們為了更好的生活而努力。
和蠶種一起帶回來的還有桑枝,養蠶少不了桑葉,村子附近沒有桑樹,還得移栽,好在村子裡有茼蒿,在桑樹長起來前,可以暫時充當蠶的飼料。
如今村子裡的繡娘們終於是如願了,李寸心給蔣貝貝把這些蠶種送過去的時候,天賦是布料一類的村民都去了,圍著那些蠶寶寶,笑得滿臉慈祥,像是瞧自己的孩子。
李寸心回來的時候也挺高興,白天那點兒顏柏玉騎馬不帶她的委屈已經忘了個乾淨,她一邊泡著腳,一邊向顏柏玉分享著在蔣貝貝那看到的事,“你不知道你們這次把蠶種帶回來,貝貝姐她們高興壞了,差點沒把那蠶蛾抱在懷裡,叫好寶寶,乖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