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忙不迭道,“豫公但請吩咐。”
相豫章道,“你告訴他們,他們若上貢一千匹好馬,一萬隻牛羊,我便大發慈悲放過他們,下月不再攻打他們。”
“豫公?!”
男人瞳孔地震。
——這哪是當使節?這跟讓匈奴人把他千刀萬剮有什麼區彆?!
相豫章挑眉,“怎麼,不想去?”
“......去,我去。”
男人絕望開口,“我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會讓匈奴人給豫公送一千匹好馬來。”
“這才對嘛。”
相豫章拍了拍男人肩膀,“快去快回,我等你的好消息。”
男人蹌蹌踉踉走出房間。
軍師輕搖羽扇,“主公,女郎聰明機智,蘭姑娘武功高強,兩人既能從岑長棟的手中逃脫,便不會被盛軍所獲,主公不必憂慮,大可把心放回肚子裡。”
“阿和再怎麼聰明也隻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九歲生日都沒過的那一種。”
相豫章抬手掐了下眉心,“至於蘭月,她雖有貞兒的功夫,卻遠遠不及貞兒的機警變通,做事死板一根筋,若一時情緒上頭,很容易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這事兒不能細想,相豫章越想越揪心。
他的阿和,他與貞兒的小阿和,那麼嬌嬌弱弱的一個人,怎麼挨得住亂世中的東躲西藏?
阿和若因他的失誤死在亂世裡,他可怎麼活兒?怎麼向貞兒交代?貞兒視阿和如生命,怕不是能把他生吞活剝。
掐眉心的動作變成了雙手捂臉,雄心壯誌的男人頓覺人生一片灰暗。
“主公,天下有九州之分,九州之下又有郡縣無數,次等情況下,我們找女郎如大海撈針,事倍功半。”
看相豫章灰心喪氣,軍師斟酌片刻,緩聲說道,“我們找女郎,倒不如讓女郎來找我們。”
“主公,梁王之地不可久居。”
“主公需儘快脫離梁王,建立自己的勢力,方可引女郎來尋主公。”
·
可想象總是美好,而現實總是殘酷——她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逃犯,哪來的實力去庇護商溯?
更何況,商溯可不是善良仁厚的主兒。
這位商都侯與石都不同,是出了名的涼薄自私,若得知她身份,會不會歸順於她暫且不論,但肯定會將她的消息賣給盛軍換賞錢。
相蘊和的黃粱夢蒸了一半,便被現實擊垮。
罷了,還是先去找阿父。
等找到了阿父,有了容身之地,再想辦法去接濟商溯,商溯已孤苦無依十幾年,不差這兩三年的苦日子。
至於會不會被彆人捷足先登,將收商溯於麾下,她卻不大擔心,商溯是個一開口便能把所有人得罪的刻薄性子,且目下無塵,眼高於頂,連頗有賢名的楚王都容不得他,曾慕名投奔楚王,卻不過一個月便被楚王趕了出來。
似這樣同僚相妒主公不容的性子,落個身死國滅的結局著實不讓人意外。
相蘊和戀戀不舍收回視線。
“既要與盛軍分開,便得提前備些乾糧。”
蘭月道,“梁州乃北地之門戶,沿途多山川,少集市,若不備些乾糧,隻怕路上會餓肚子。”
“蘭姑娘,你去取乾糧,我去獵幾隻野味。”
石都看了看被蘭月護在懷裡的相蘊和,小姑娘細胳膊細腿,個子沒他佩劍高,像是風吹吹就倒的豆芽菜,不由得眉頭皺了皺,“小女郎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能整日跟著咱們吃麵餅子。”
他記得世人對相豫章的外貌評價是身材魁梧頗為高大,夫人薑貞更是一個高挑美人,到了小女郎這裡,卻是一個沒有佩劍高的小姑娘,怎麼看怎麼可憐。
掙紮在亂世求生雖然不易,但既然好不容易活下來,便不能活得潦草窩囊,得活得有滋有味才是。
——有滋有味的第一步,便是先把口腹之欲解決了。
蘭月微頷首,“也好。”
以前她一個人保護小阿和,單是逃命便自顧不暇,哪有多餘的心思去琢磨吃什麼?
如今救了石都,倒是行了不少方便,前能殺楊成周報仇,後能保障小阿和不缺東西吃,堪稱居家逃命之必備。
蘭月與石都兵分兩路,一個偷乾糧,另一個去獵野味,約定一個時辰之後再碰頭。
·
看著麵前懶洋洋的三當家,二當家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