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軍師便該明白我對阿和之心。”
梟雄話鋒一轉,威嚴虎目委屈巴巴,一眨不眨看著韓行一,“我不能沒有阿和,就像你不能沒有天下為棋。”
“你沒了天下,一身抱負無法施展。”
“我沒了阿和,會被貞兒剁成肉泥。”
龍行虎步的梟雄扯著韓行一的衣袖嚶嚶嚶,“軍師,你一定要救我一救啊!”
“你難道想看我被貞兒碎屍萬段嗎?”
“......”
失策了,又被這廝套路了,虧他剛才真情實感替這廝難過了短短一瞬。
韓行一氣笑了,抓起衣袖砸在相豫章臉上,“主公放心,我定會救主公性命,不會讓夫人將主公剁成肉泥。”
“軍師大義!
相豫章這才鬆了一口氣。
“像主公偷看梁王愛妾好幾眼,舞姬給主公暗送秋波時主公心猿意馬拉了人家小手的這種事情我統統不會告訴夫人。”
韓行一冷笑。
相豫章大驚,“軍師!”
韓行一沒再理會相豫章。
徑直走到內室,從裡麵端來一隻茶壺。
“此為符水。”
韓行一道,“至於黑狗血,主公自己弄,我見不得那種醃臢東西。”
方才把韓行一得罪的太狠,相豫章這會兒哪還敢有意見?
見他拿出符水,已是喜不自禁,對著人一鞠到底,不住道謝。
“辛苦軍師。”
相豫章道。
韓行一拂袖離開。
相豫章跟在他身後伏低做小,一路說好話。
——沒了阿和,貞兒會將他生吃活剝,可他那些若被貞兒所知,一樣下場不妙。
韓行一對相豫章的討好視而不見。
倆人很快來到馬車旁,戍衛在周圍的都是些老人,見相豫章追著軍師過來,登時來了興趣。
好家夥,大哥就是大哥,勇啊!
——居然又把軍師得罪了!
周圍人看熱鬨不嫌事大,相豫章無比煩躁,“滾滾滾!”
“軍師是來看阿和的,你們彆湊熱鬨。”
“......”
不是,大哥你怎麼連熱鬨都不讓人看了呢?
沒仗打的日子多無聊啊,兄弟們不就靠著看你樂子往下熬嗎?
眾人深深唾棄相豫章不讓看樂子的行為。
眾人深深唾棄相豫章的行為。
“軍師來啦?”
聽到外麵的動靜,相蘊和掀開轎簾。
看看軍師韓行一,再看看跟在韓行一身後的相豫章,黑湛湛的眼睛轉了轉。
“阿和,軍師特意來看你的。”
眾人七嘴八舌,“還是小阿和麵子大,平日裡彆人請軍師都請不動,小阿和一回來,軍師便放下事情來看小阿和。”
宋梨噗嗤一笑,“那當然,也不看小阿和是誰?”
“外麵風大,軍師上來說話吧。”
說話間,宋梨起身掀開正麵的轎簾,對著韓行一做了個請的姿勢。
韓行一手裡拿著羽扇,一手拿茶壺,準備去上馬車。
一隻手從側邊伸了出來,扶住他的胳膊。
韓行一眼皮微抬,順著那隻手看去,手的主人身材高大,目光如炬,是個頗為英俊的生麵孔。
這便是一個照麵便將杜滿擒下的石都?
唔,比周圍這群莽夫懂事多了。
韓行一對石都印象不錯,微頷首,道了一聲謝,“多謝石將軍。”
“軍師客氣。”
石都聲音溫和。
作為一個半道過來的外來戶,除了要與阿和主公搞好關係外,也得注意軍師的態度。
——在這裡,軍師的話有時候比主公的話還管用。
韓行一上了馬車。
馬車外的相豫章立刻把圍在外麵的眾人驅散,“看什麼看?”
“軍師跟阿和說話是你們能聽的嗎?滾滾滾滾,都滾開。”
馬車外再無一人,馬車內韓行一與相蘊和相對而坐。
小姑娘還是他記憶裡的模樣,但眉目間的神態已經變了,像是飄蕩多年的遊魂,而今終於有了棲身之地。
韓行有些明白相豫章的擔憂了。
——莫說相豫章,這張臉他瞧著都覺得怪異。
身邊再無其他人,韓行一擱下茶盞,斟了一盞茶,“半年未見女郎,女郎似乎長大了不少。”
“軍師說笑了。”
相蘊和接過韓行一遞過來的茶,吃著著茶溫柔笑著,“我這個年齡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半年不見,自然是大變樣的。”
她當了一百多年的鬼,與阿父阿娘分開百年之久,如今真的重逢,她被阿父抱在懷裡,聽著阿父爽朗笑著哄著她,便覺得自己真的回到了從前,她還是父母捧在掌心的小姑娘,八/九歲的小女郎。
重逢的喜悅衝昏了她的頭腦,讓她不曾留意阿父哄她時的勉強,直到阿父將她放在馬車上,與周圍略說幾句話,便去找軍師,再然後,帶著軍師來看她,軍師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阿父看出來了。
她不是他的小姑娘,他的小姑娘嬌嬌弱弱,從無害人之人,而她手提匕首,談笑間便能取人性命。
“我想與軍師講個故事,不知軍師願不願意聽?”
相蘊和開門見山。
小姑娘如此坦誠,韓行一有些意外,“女郎請講。”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死了。”
相蘊和輕啜一口茶,將自己重生的事情娓娓道來,“不止我死了,蘭姨,小叔叔,梨姨,張奎叔叔,胡青叔叔,葛越叔叔,他們全死了。”
韓行一眼皮輕輕一跳。
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