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靜靜垂著黑睫,整個人仿佛一件精致的瓷娃娃,無害而柔弱。季祐風唇邊浮起淡淡的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阿憶,聽話。”
與此同時,外麵的院子裡,一道黑衣人影忽然停下腳。
沈非跟在這人影後麵,停下來疑惑地喚了聲:“公子?”
男人靜靜看著那大開的窗扇,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沈非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透過窗戶,隻看到床頭坐著的大姑娘和床邊的翊王殿下,皆是容色萬裡挑一的人兒,這幅畫麵當真是養眼,可看起來兩個人舉止有度,並不曾有半分親近……沈非偷偷覷一眼男人麵無表情的臉,心裡七上八下直打鼓。
沒多久,男人邁開腿,大步走了過去。
外麵很遠處似是傳來了喧嘩聲,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勢,隻是還聽不清楚在吵些什麼。沈憶微微皺眉,朝窗外看去,正看到一身黑色披風的沈聿穿過庭院而來。
隔著大半個院子,男人一雙黑眸準確地落在她身上,麵上瞧不出什麼情緒,神色清冷地望著她。
遙遙對視的那一刹那,沈憶忽然自心底浮起一絲心虛。
他看到了?
可……看到了又怎樣?
她喜歡季祐風,她想嫁給季祐風,他知道的,而且他現在其實也……並不反對了吧?
沈憶收回目光,垂下眼,無意識地盯著錦被上的牡丹紋。
耳邊,遠處那沸沸揚揚的人聲還在繼續,吵鬨著愈來愈聒噪,直惹人心中煩躁。
不多時,沈聿進屋來了。
他走到床前,淡淡看了眼沈憶,看起來和素日並無不同。
他向季祐風行禮道:“殿下,孔雀樓——”
未等他說完,外麵嘈雜的聲音終是傳進了這一方小院。
眾人都無比清楚地聽到了那一聲又一聲驚慌的“——走水了!孔雀樓走水了!!”
三人俱是神色驚動,齊齊看向沈聿。
沈聿頓了頓,緩緩道:“我去調兵時,何玉良三推四阻,等我帶兵趕到孔雀樓時,早已人去樓空,秦峰青一把火燒了個乾乾淨淨,眼下,已是什麼都查不出來了。”
三人的神色一時皆變得極其難看。
孔雀樓走水,秦峰青的罪證已全然被毀,隻怕從彆處也再難有所進展。而最可怕的是,秦峰青,竟有如此壯士斷腕的魄力。
有這樣一個狡詐奸猾之人作為對手,他們未來的路隻會更加漫長艱難。
過了好一會,季祐風道:“無妨,連卿,此事非你之過,你我皆未想到,那何玉良與秦峰青是一丘之貉,竟為他銷毀罪證拖延時間。”
他站起身:“我們另做打算罷。孤明日便上奏,有枕月作證孔雀樓剝削女子,牟取暴利,再加上孔雀樓今日忽然走水之事遍布疑點,直接請求父皇提審秦峰青。”
沈聿卻道:“若真要如此,隻怕枕月一人的證詞並不足以服眾,屆時,瑾王定然會死咬這一點不放,甚至趁機攻訐。”
“孤知道。”季祐風歎道,“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那三百位女子白白搭上性命,更不能眼看著瑾王和秦峰青仗著此處天高皇帝遠便為非作歹,這已是眼下最好的法子。”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