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廂對視,彼此皆沒有移開視線。
枕月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在這二人身上轉了一圈,閉緊了嘴。
“我當然不會生氣。”許久,沈聿緩緩道,他的嗓音低沉,清冷,“明日起,你每日卯正來我院中等我,我教你習武。”
這話顯然是說給枕月聽的,可他的視線卻自始至終未離開過沈憶,仿佛不願錯過她麵上的任何表情。
枕月微微瞪大眼。
沈憶的笑容仿佛刻在了臉上一般,絲毫未變。
袖底手指早已攥緊,少女麵上卻滴水不漏,笑著說:“你們繼續聊,小妹先告辭了。”
沈聿讓開半個身子,任她從身邊與他擦肩而過,朝與他相反的方向走去,直到腳步聲消失,他也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深夜。
沈憶披衣坐在書案前,握著一卷兵法讀著。
隻是翻了還沒幾頁,她便將啪地書合上,丟到了一邊。
伸手按著太陽穴,沈憶的眼睛漸漸失了焦點。
方才整整一個時辰,她一看書,眼前便不由自主浮現出廊下男人英俊硬秀的側臉,以及那句——
“我當然不會生氣。”
她親手將愛慕他的女人推給他,他卻不生氣。
他果真……隻把她當妹妹。
徑直向後一躺,她仰麵怔怔看著屋頂。
可她什麼時候,已經對沈聿這般上心了?
甚至如今回想起來,連他素日的一舉一動,他的一個神色,他和彆的女人說話時的一個眼神,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可沈聿,他是沈家的大公子,是她名義上的養兄。
她與他從前素昧平生,八竿子打不著,以後等她嫁了人,更不會有更多的交集,她有什麼好在意的?
反倒是季祐風,他和她年少相逢相知,如今更有望成為太子,能助她複國,他才是她最該上心的人。
隻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竟總是下意識忽略季祐風,反而更關注沈聿。
意識到這一點的刹那,沈憶的心微微顫了下。
她猛然閉上了眼。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微微顫抖的眉心慢慢地從不安到堅定。
不知過了多久,沈憶終於睜開眼。
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她坐直身子,拿起方才丟下的書,重新開始看起來。
正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阿宋過去開門,沈憶轉眸看去,隻見來人一身緋紅衣裙,豔色驚人。
沈憶握著書,淡淡道:“你怎麼來了。”
枕月大喇喇在她對麵蒲團上坐下:“怎麼,你這地方,翊王殿下來得,我就來不得?”
沈憶瞥她一眼:“你這說廢話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了。”
“……”枕月翻起一個白眼,“你這人也太沒意思了,知不知道什麼叫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