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距離京城僅剩一千裡,若沒有意外,他們再過三四天就能到京城。
車隊重新啟動,繼續向前去了。
又行不到十裡,終於走出山腳,天已經快黑了下來,模糊黯淡的視野中,眾人都眼尖地瞧見了管道旁邊的那青灰色賬頂,光禿禿的樹乾上懸了一盞燈籠,透出昏黃的光亮。
是茶棚。
察覺到眾人壓抑不住的躁動,沈聿道:“在此修整一刻鐘,不要走遠。”
眾人紛紛下馬,伸展身子。
一個身形顯然比其他人都要纖細一些的男子走在沈聿和季祐風中間,進了茶棚。
隻見她白淨的臉蛋塗成了土黃色,兩道細長的眉毛也畫得又粗又直,猛地一看,倒的確看不出是女子了。
茶棚裡麵人還真不少,大多都跟他們一樣的打扮,想來也是行商的,幾乎沒有見到光鮮亮麗的富人,人人都是灰頭土臉的。
茶棚外麵倒是有一群小孩格外惹人注目。他們穿著破破爛爛的衣裳,幾乎每個人裸露在外的手足都生了大片的凍瘡,勉強拿著一個臟兮兮的碗。
他們似是想進茶棚乞討,嘗試幾次,卻都被老板娘罵了回去,最後隻能可憐巴巴地在外麵擠作一團取暖,然後趁著路人離開或者剛到門口的空擋,蜂擁著上去乞討。
沈憶掃了一眼,沒有多看,和季祐風、沈聿進了茶棚。
三人挑著僅剩的一張桌子坐下,沒有喝老板娘端來的茶水,隻是掏出各自的水囊。
正在這時,有人朝他們走了過來。
沈憶和沈聿表麵上不動,桌下的手卻已悄悄地握緊了劍柄。
隨著那人很快走近,桌上搖晃的燭火映亮了他臉上的疤痕,竟是他們方才遇到的刀疤男。
刀疤男咧嘴笑道:“緣分啊!還真是你。”他看著沈聿說。
沈聿不動聲色地鬆開劍柄,抱了一拳:“又見麵了。”
刀疤男徑直在沈聿身邊的位置坐下,好奇地打量了沈憶和季祐風一眼,卻隻看見昏暗光線下兩張黢黑的臉,便不甚在意地收回了目光,道:“你們是跑商的吧?”
“嗯。”
“做的哪的生意?”
沈聿惜字如金:“滄州到濟南。”
“呦,那樂陵可是必經之地,你們是老手了啊!”
沈聿道:“算不上,剛做一兩年。”
兩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沒的,沈憶幾乎要坐不住了,怎麼也沒想到這刀疤男竟是個自來熟,這就坐下聊開了。
俗話說言多必失,尤其他們是喬裝的商人,哪裡經得起這般胡吃海塞般的提問,就在沈憶忍不住提出離開的時候,刀疤男話鋒一轉,訕訕笑道:“這位小哥,我看你們也不喝這茶水,我趕了一會子路了,口正好渴了,要不……”
沈聿了然:“自便即可。”
話音還沒落地,刀疤男已經端起碗噸噸噸灌了下去,不一會,一大碗茶水就見了底。
桌麵之下,沈聿握住劍柄,漫不經心地問道:“聽你方才的意思,你是走路過來的?”
“是啊!”
沈聿盯住他:“小兄弟,你走路,居然和我們騎馬差不多快嗎?”
大拇指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