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憶笑笑:“殿下說哪裡的話,殿下是千金貴體,不容有半點閃失的。”
季祐風看著少女輕鬆帶笑的麵龐,隻是短短兩三日不見,他竟覺得她消瘦了一些。
幾個字在唇齒之間含了許久,終是艱難地吐了出來:“阿憶,你的傷,可還好嗎?”
沈憶道:“殿下不用擔心,隻是破了些皮肉,很快就能長好。”
破了些皮肉。
季祐風眼前又浮現出那日滂沱大雨中,那柄巨大鋒利的刀狠狠劈下,幾乎貫穿少女單薄的身軀。
他第一次知道,那樣纖細的身軀裡,竟也有那樣多的血。
季祐風不由晃了晃神。
片刻,他看向沈憶,神色比以前任何時候都鄭重認真:“阿憶,我這次來找你,一是給你道歉,二是……”
他輕聲道:“我想娶你為妻,來問問你可還願意。”
聽到前麵時,沈憶還沒什麼反應,待聽到第二句,她神色微變。
她下意識抬起眼,不動聲色地望向坐在她斜前方的沈聿。
男人垂眼看著棋盤,神色極其平靜,就像沒聽見這話一般,眼睫垂下,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看起來似是不怎麼把這事放心上,沈憶微微失望地收回視線。
隻是這時,她眼尖地看到,沈聿的腳邊,有一層瑩白的碎末。
銀錫齋向來是沈府接待貴客的場所,堪稱整個沈府數一數二的重要殿宇,丫鬟一日三遍打掃,從不間斷,所以這粉末隻能是沈聿弄出來的。
沈憶上下掃了一眼,視線最終落在沈聿手邊的白玉棋盒上。
她微微眯起眼,含笑問道:“殿下方才已經將這婚事告知兄長了?”
季祐風頷首道:“連卿是你兄長,我自然要同他商量。”
果然,他們方才說的是她和季祐風的婚事。
所以說,方才把沈聿惹毛的,就是這樁婚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沈憶隻覺堵在心頭兩天的那口氣終於通暢了,她用儘全力克製著唇邊的笑意,睜著好奇的眼明知故問道:“那,兄長可是同意了?”
季祐風頓了一瞬,道:“沒有。”
沈憶聽了也不驚訝,隻是笑吟吟地望著季祐風,說:“沒關係。”
餘光裡,那一動不動的男人終於抬起眼,朝她看了過來。
她笑意不變,一字一字清晰地道:“兄長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都嫁。”
話音落下,餘光裡,男人看著她的眼神陡然淩厲起來。
沈憶恍若未覺,仿佛滿心滿眼都是季祐風:“其他人不重要,阿憶隻知道,阿憶願意嫁給殿下。”
說著,她微微垂下頭,麵頰微紅,露出幾絲恰到好處的羞澀。
季祐風從未見過沈憶露出這樣害羞的神色,像枝頭卷起花瓣的水紅重瓣牡丹,豔色驚人,又惹人憐惜,簡直叫人愛不釋手。
不覺間便看呆了,片刻,他穩住心神,仍是往日溫和矜雅的樣子,微微遲疑道:“阿憶,你不怪我那日將你丟下不管?我日後定然——”
“沒關係,殿下,”沈憶打斷他,看向他的眸子柔得能滴出水來,“你的安危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