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就彆犟了,”玉香見鈕祜祿貴妃不肯動,又勸道,“您真的想的太多了,若是皇上真的不願意您生孩子,又怎麼會叫十阿哥好端端的?當初小公主沒了是個意外,皇上也將八公主補償給您了,您又為何就是放不下呢?”
“補償?”鈕祜祿貴妃冷笑了一聲,“他若真的想補償,為何還要叫章佳氏住在永壽宮裡惡心本宮?本宮知道,他就是表麵上應付,實際上心裡想叫本宮如同佟佳氏一樣鬱鬱而終!”
“主子!您可彆胡說啊!”玉香急了,“您不想去請安就不去,怎麼能說出這些話來?若是被人聽了去,皇上怕是真要怪罪的,您就算自己不在意,難道還不替十阿哥和八公主考慮考慮嗎?”
“若不是為了孩子,你以為本宮還會忍著嗎?”鈕祜祿貴妃閉上雙眼,擋住滿眼的怨恨,“隻要章佳氏還在,本宮就永難安生,玉香,本宮夜夜不能安枕,這就是他想看到的,你懂嗎?”
玉香紅了眼眶,伸手捂住鈕祜祿氏的手:“主子放心,那章佳氏流了這麼多血,就算是救回來了,也活不長,況且皇上不是要給她封嬪嗎?那就叫她封嬪,封嬪之後她就會搬出去,離咱們八公主遠遠的,您也不用再這般憂心了。”
“你不懂的,”鈕祜祿貴妃頹然倒在椅子上,“沒有人懂的,我恨他,可又沒有辦法真的放下,玉香,他就快要成功了,我真的快要被他逼死了。”
玉香不知還能如何安慰鈕祜祿貴妃,隻能儘力的用自己的雙手去溫暖鈕祜祿貴妃冰冷的手。
曾經驕傲無比的鈕祜祿家二小姐,被那無情的帝王磨掉了全部的鋒芒,如今她滿身的刺,都隻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實則一麵刺痛彆人,一麵刺傷自己。
正如玉香所言,成妃和德妃確實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鈕祜祿貴妃是故意要害死敏嬪的。
接生姥姥們也想活命,她們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自己故意拖延時間不叫人,想叫敏嬪出血而亡的,因為她們很清楚,一旦認了,不止是她們要死,恐怕連家裡人都保不住。
所以兩個接生姥姥一口咬定,成妃進來的時候,小公主剛剛出生,她們忙著幫小公主擦拭,還沒來得及出去叫人而已。
至於敏嬪,她是生產中便開始見紅,這一點所有人都看到了,後來下了催產的藥,卻止不住血,才會為了生小公主而失血過多的。
生產中見紅這件事,在宮中並不是沒有先例。
當初赫舍裡皇後生太子的時候,就是生產過程中難產見了紅,為了保住太子,太皇太後做主用了分量極重的催產藥,最後太子安然無恙,可赫舍裡皇後卻就此薨逝。
有這個先例在,誰也沒辦法說接生姥姥的話有錯。
但其實太醫們心知肚明,敏嬪今日看著凶險,實則遠沒到赫舍裡皇後那日的程度,而且太醫給她用的催產藥分量並不重,絕不至於叫她見了大紅。
可這話,太醫是不會說出口的,隻要皇上不徹查,他們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
用了止血藥之後,敏嬪的血已經止住了,至少性命是無礙的,隻是遭了這樣的罪,即便是太醫不說,大家心裡也都明白——
敏嬪今後再想要孩子,基本不可能了。
“妹妹,如今叫敏嬪留著永壽宮,怕是不太妥當了,”德妃將成妃拉到一邊,低聲耳語,“要是正殿那位再發瘋,隻需一碗活血的藥下去,敏嬪就沒有命見到明兒的太陽。”
成妃點了點頭:“我也明白這個,隻是如今她剛死裡逃生,外麵又天寒地凍的,此時挪宮,恐有不妥吧。”
“再不妥,也比丟了性命強。”德妃對於敏嬪的遭遇,頗有些感同身受的意味,“如今你便說,想不想叫她與你同住就是,皇上那兒我去說。你我既然擔著這協理六宮的名義,該做的還是得做的。”
成妃思索了一下,卻道:“我並非不願意與敏嬪同住,隻是十三阿哥已經給了我撫養,如今再要小公主,怕是六宮中會頗有不滿。我倒是有個好去處,姐姐你瞧著長春宮如何?”
德妃立刻反應了過來,抿嘴一笑:“就你最機靈。宣妃那兒可是個好地方,想必皇上也會答應的。”
宣妃雖然在宮裡存在感不高,但架不住她有個好姓氏。
本朝雖然不像前朝那般後宮被蒙古後妃把控,但與蒙古的關係卻依舊親密,而宣妃作為博爾濟吉特氏在宮中唯一的高位嬪妃,地位亦十分的超然。
康熙雖然忌憚蒙古,對宣妃從來都算不上寵愛,但給她一個小公主撫養卻無傷大雅,將來這位小公主撫蒙的時候,身份更是不同,必能叫蒙古諸部更加的尊敬。
就像德妃說的那樣,聽到了她們的建議,康熙沒有絲毫的不悅,反倒是對她們讚賞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