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歡見他肯進去,卻是無不答應的:“這是自然,我李家誠意十足,佟三爺隻管將人都帶進去,您請!”
守在李家對麵巷子裡的胤祐等人,看到隆科多帶人過來的時候,本想出去叫他,可卻被李成歡搶了先,眼見著李家府門大開,將隆科多和大理寺的人都迎了進去,除了胤祐和胤禛以外,其他人都傻眼了。
“這是什麼情況?”胤褆驚訝的問道,“李家人是不是腦袋裡有蟲子,就這麼將抄家的人恭迎進去了?還是說李家自信我們搜不出什麼東西來?”
胤禛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盯著胤褆,胤祐好心的給他大哥解釋:“大哥啊,剛不是還給你說了,李家必定會派人出去求救麼?你不是親眼看到那些小廝出去了麼,怎麼還問這麼蠢的問題呢?”
胤褆伸手在他頭頂拍了一下,哼道:“小七你好好說話,不然玉爪就不還給你了!”
為了玉爪,胤祐決定再給胤褆講的清楚一些:“李家派人出去求援,然後看到隆科多帶人過來立刻給迎了進去,大哥你不覺著,這挺順理成章的嗎?”
胤褆恍然:“啊,李家把隆科多當成來救人的了?誒,不對啊,李家這是往佟家去求援了?哎呦,這事兒可有意思了,沒想到啊,那李禦史背後的人竟然是佟家,你倆怎麼說,還查嗎?”
“查,為什麼不查,”胤禛絲毫不認為佟家就不能查,“既然汗阿瑪將此事交給了我們,那我們就得查個清楚明白,至於將來如何處置,自然由汗阿瑪來決定。”
胤祐對於胤禛這樣的覺悟非常的欣賞,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們不過是兩個沒成年的小阿哥,怎麼處置朝中重臣根本輪不到他們置喙。
康熙叫他們查李禦史,那他們就查李禦史,至於查出來的東西有沒有用,應該如何處置,完全不該由他們去考慮,至少在康熙問到他們之前,他們不應該去糾結這些。
胤禛和胤祐兄弟兩個用眼神達成了共識之後,一起從馬車裡跳了下來,胤禛用手指了指李家的大門,指揮著官兵們:“來幾個人將前後門堵死了,其他人跟我們進去。”
胤褆打頭,胤祐和胤禛跟在他身後,一起走向了李府,步兵衙門的官兵們迅速排開隊形,熟練的驅趕走了圍觀的百姓,然後上前叫門。
李府的門房將門拉開一條小縫,探頭出來看,見是三個公子帶著一群官兵,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賠笑著問道:“幾位公子可也是來找我們姑娘的?您們稍等,小的進去通報一聲。”
在他看來,剛剛他家小姐就帶進去一群官兵,如今又來了一群,八成也是來找他家小姐的。
“誰要找你們家小姐!”胤褆一把推開李府大門,“讓開,朝廷辦案,都給爺一邊老實跪著,不許說話不許動!”
胤祐:……大哥,咱是官兵,不是土匪,您用不著這麼熟練!
門房被胤褆嚇了一跳,撒腿就想跑到裡麵去叫人,卻被後麵跟上來的官兵一把抓住,按在了路邊,胤祐三人帶著剩下的人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李府大門,隨後李府的大門重新緊閉,隻留下門口把守的官兵們,能叫人看出這府裡的不同尋常來。
再說隆科多這邊,他一進李府被李成歡直接請進了書房中。
為了以防萬一,隆科多先叫大理寺的人進書房檢查了一下,確定裡麵隻有李夫人一人,方才走了進去。
李夫人沒見過這樣的陣仗,被闖進來的大理寺眾人嚇了一跳,趕緊拉住李成歡低聲問道:“你怎麼帶了這麼多官兵進來?莫不是你爹和你弟弟犯了大事兒,這些人來抄家吧?”
隆科多耳朵尖,聽到李夫人這一句,正想著要不要答應,卻聽到李成歡說道:“不是的,娘你彆擔心,這是佟家的三爺,是爹爹的好友,來幫咱們的。”
隆科多:……不是,你彆亂說啊,這大理寺的人可都聽著呢!
跟著隆科多過來的大理寺少卿譚光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他趕緊低下頭,用力藏好自己的笑容。
這算什麼事兒啊,佟三爺大張旗鼓的打著萬歲爺的旗號說要叫他們來抄家,結果被當成座上賓請了進來,如今又成了那犯人的好友,這算是自投羅網呢還是監守自盜呢?
隆科多派人到大理寺要人的時候,手裡連聖旨都沒有就說要抄家,大理寺卿覺得他是在胡鬨,並不想理會他,但那人信誓旦旦的說大阿哥、四阿哥和七阿哥都在,大理寺卿一時猜不透真假,乾脆叫譚光帶人跟著隆科多先出來,不過也與他交代了,不見到三位阿哥,決不能私自與李府起衝突,也不能說出要抄家的話。
大理寺卿原本以為,他們最多就是被擋在李府門外,隻要譚光穩得住不硬闖,自然不會出什麼大事,可誰又能想到真實情況會是這樣呢?
譚光摸了摸下巴,暗自想到:這是李府自己請他們進來的,怎麼也算不上是他們的錯吧?
李成歡見隆科多不搭茬,旁邊的人又都麵帶異色,以為他們是不相信自己,連忙將那疊信拿了過來,就要往隆科多手裡送,嘴裡說著:“佟大人與我爹爹的信件都在這兒,佟三爺看了便知小女絕沒有扯謊。”
李成歡是想從中找出李禦史與佟府的信件來的,可沒想到她剛剛出去的功夫,李夫人好奇翻動了這些信,如今順序竟是亂了,叫她一時間竟是找不出來,她心裡著急,手上的動作就大了些,一不留神,信件沒能拿住,散落了一地。
其中有一封信已經被人拆開了的信恰巧落在了譚光的腳邊,他下意識的低頭撿起來,卻見那上麵寫著:
【康熙二十九年正月十五,因醉酒與人爭執,打鬥中不慎將人推入河中致人淹死,賠款五百兩。立字人邱柄真。】
作為一名大理寺少卿,譚光對於死人的事情尤為敏感,幾乎在看到的一瞬間,他就想起來了他曾經看過的這張案卷。
那是一樁無頭懸案,死者是一位家裡落魄了的宗室子弟,正月十五被人發現溺死在了護城河裡,身上有與人打鬥的痕跡,但之前與他在一起喝酒的人皆有不在場證明,所以最後隻能以醉酒失足定案。
可如今,他在一個小小的禦史府中,卻找到了這樣一張幾乎是認罪書一樣的憑據。
這個邱柄真是誰?
為什麼京兆衙門沒有查清楚的案子,會叫這位李禦史找到了凶手?
這李禦史找到了凶手,又為何不上報?
賠款三百兩,又是賠給了誰?
要知道那位死者家裡,可是沒什麼親人了啊!
譚光曾經在刑部和大理寺都任過職,經手的案子眾多,從這紙上短短的幾句話中,他已察覺到其中必有蹊蹺,而此時地上還散落著眾多的信件,李成歡正在手忙腳亂的收拾著。
“住手!”
譚光大吼一聲:“你不許動地上的信!來人,去將那些信都撿起來,一封也不許少!”
譚光有種感覺,地上的這些信裡隱藏著驚天的秘密,他必須要全部帶回去,好好的查證。
李成歡心裡一驚,立刻用手去捂住地上的信,有些慌亂的說道:“你們要乾什麼?這是我爹爹私人的信件,你們不能動!”
譚光隻當沒聽到李成歡的話,轉身對著隆科多拱了拱手:“佟三爺,這些信裡恐怕涉及過往的懸案,大理寺要將它們都帶回去一一詳查,您——”沒什麼意見吧?
隆科多咽了下口水,心中驚疑不定,這抓piao娼變成抄家就已經夠離譜的了,怎麼這還扯上大理寺的懸案了?
阿瑪啊,您可害苦我了,您沒事跟這等人扯上關係乾什麼?!
“呦,隆科多你這效率不錯啊,這麼快連證據都找到了?”
胤祐等人此時剛巡了過來,一進書房就看到大理寺眾人在撿拾地上的信件,而李氏母女二人,已經被攔在了一旁。
隆科多一臉委屈的看向胤祐:“我的七爺啊,您給句準話唄,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不就是個喝花酒跟您們起了衝突的破事兒嗎?這怎麼還牽扯出大理寺的陳年舊案來了?”
胤祐也驚了:啥陳年舊案,他們不是來查貪汙的嗎?
這李禦史,到底還乾過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