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胤祐問完了紫蘇,梁九功就帶著人過來了,說是要找紫蘇問話。
胤祐也不攔著,讓紫蘇隻管照實說,而這份口供送到康熙麵前之後,榮妃再次被幽禁於鐘粹宮中,那個姓袁的謀士,也被暗衛抓了起來。
沒過多久,那姓袁的謀士就招了,果然如胤祐所想,他因為女兒之死怨恨胤祐,故意蠱惑胤礽對胤祐生疑,而胤礽做的惡事中,這位袁先生也沒少出謀劃策。
其中最叫人難以置信的一事,便是平妃的小阿哥夭折之事。
世人都知道,赫舍裡氏是胤礽的最大的擁簇和倚仗,可誰能想到,平妃的兒子竟然是胤礽害死的!
而真正動手之人竟然是鈕祜祿貴妃身邊的大宮女玉香,不過玉香如今卻是死無對證了。
康熙將八公主送去鈕祜祿氏府上撫養的時候,玉香是跟著一起出宮去的,可才出去不足一月,玉香便失足落水而亡。
胤祐看著手中的密報,沉吟了一下,說道:“我記得鈕祜祿法喀的福晉是索額圖的女兒?”
康熙冷哼了一聲:“不過是蛇鼠一窩罷了。如今法喀和索額圖都遠離了朝堂,朕也懶的動他們,不過你若是想要出氣,到也不是不行——”
小七啊,權利就擺在你眼前,想要就自己來拿吧。
“看到那些密折了麼,”康熙的聲音裡帶著誘惑的意味,“朕可是一封都還沒看過呢,你猜猜,裡麵提起誰的最多?”
胤祐無奈的道:“汗阿瑪您都那般明示了,但凡有點腦子的,也知道應該怎麼寫吧?這可不是人心所向,隻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
“那你說怎麼樣才算?”康熙好聲好氣的同兒子商量。
胤祐將地上的密折往遠處踢了踢:“汗阿瑪,為什麼一定要現在下定論呢?您還未到不惑之年,而我還尚未成家立業,未來的時間還很長,您又怎麼知道不會有變數?這些密折在我看來,就是一堆廢紙,上麵寫的再花團錦簇,也未必有多少真心。其實太子本就是個虛名,什麼半君,都是胡扯,大清隻需要有一個君王,隻要有汗阿瑪在,沒有太子又如何?難道還真的會江山不穩朝野動蕩?”
“汗阿瑪您可彆聽那些食古不化的老臣胡謅,當真以為儲君事關國本了,若是他們念叨的你煩了,你就隨便放個聖旨在匣子裡,丟到那正大光明的匾額後麵去,就說是秘密立儲了,誰又管得了你在上麵畫了豬還是畫了狗啊?”
胤祐半開玩笑的給康熙出著招。
康熙被他氣笑了:“朕還想把你畫上去呢,你倒是說出豬狗來了,這叫朕還怎麼畫?”
“隨便您怎麼畫唄,”胤祐滿不在乎的說道,“反正那些大臣們在意的隻是太子這個名號,你就給他們一個虛無的名號好了。”
康熙沒說行,卻也沒說不行,胤祐也不著急要答案,隻要康熙不逼著他當太子,那就一切都好說。
“汗阿瑪,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想問您,”退出去之前,胤祐猶豫了許久還是開口問道,“論起人品才華,其實四哥都不輸我,您為什麼——”就選定了我呢?
康熙的目光變得有些悠長:“或許該說,你是傻人有傻福吧。廢太子那日,你跟老四回宮後,朕叫人將生病的消息同時傳給了你們兩個,你先來了,老四他晚了你一步,也來了。不過他知道你在裡麵之後,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便悄悄的回去了。小七,你知道老四他為什麼會回去嗎?”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傻子隻有他一個人唄。
他還以為是康熙偏心隻叫了他,卻不知道,在無人知曉的時候,他四哥又因為他,默默的退讓了。
四哥比他明白,當時就應該想到了那夜留在養心殿裡意味著什麼,可他還是讓了,就像是從小到大那樣,但凡是他喜歡的,四哥全都會讓給他,從來沒跟他爭過。
四哥啊四哥,我是個傻子沒錯,可你比我更傻,明明你想要的近在眼前,又為何偏要往後退那一步呢?
“朕昨日問過老四,那晚為何要回去,他說若是你,他心甘情願。”
康熙的聲音顯得有些濕潤:“小七啊,朕可以如你所願,不立太子,但你得自己立起來,不要再逃避肩上的責任,不要辜負了朕和老四對你的期望。”
胤祐沒有再說話,轉身走出了養心殿,外麵的天空依舊蔚藍,可他的心卻沉甸甸的。
他曾想要一生快活逍遙,無拘無束,然而身為皇子,他有著與生俱來的責任。
如今仗著年紀小,康熙又還年輕,他可以為所欲為,等再過十年呢?二十年呢?
他真的能做到看淡世間事,任憑大清風雨飄搖也不插手嗎?
曆史上康熙晚年的吏治混亂、國庫空虛曆曆在目,而他四哥繼位之後用儘心血積勞成疾,才穩住了大清的局麵,他又真的能視而不見嗎?
若是他能如康熙所願,早些插手朝政,或許可以改變曆史,讓大清更加繁榮昌盛,或許能改變未來中國恥辱的命運,為後世子孫撐起一片天來。
可他要想做這些,又該以怎樣的身份去做呢?
儲君、帝王。
答案早已經呼之欲出了。
胤祐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這許多事,但是康熙和胤禛加在他肩上的擔子,讓他想了許多以前從未曾想過的事情,叫他思考自己來到這裡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或許,他可以試一試,在未來的十年、二十年裡,儘力的去做自己能想到一切,來證明他到底適不適合那個位置。
若是他真的不適合,他相信康熙和胤禛也不會勉強他的,但至少他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倒也不枉來此一遭。
自這日起,胤祐開始慢慢的改變了自己。
他依舊自由,卻不再閒散,依舊愛玩愛鬨,卻不再逃避政事。
康熙欣慰於兒子的成長,也如胤祐所願,當著眾臣麵前,將立儲的密旨放於乾清宮正大光明牌匾之後,並有言,本朝不會再立太子,待他百年之後,由眾位臣工一起取下密詔,擁立新君繼位。
這樣一封密詔的存在,既安撫了朝臣之心,也叫阿哥們心中有了期望——
密詔畢竟隻是密詔,隻要沒有冊封太子,那他們就還有機會。
或許隻要自己表現的夠好,那密詔上可能就是自己的名字呢?
一時之間,即便是年紀小的阿哥們也都有了乾勁兒,上書房的空氣裡都充滿了鬥誌。
而此時,胤祐卻帶人出了京城——
因為塔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