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裡頗為清貧,除了一張大床和一些必要物件,什麼都沒有。床邊放著一個針線笸籮,裡麵有些短布和扣件,還有一把剪刀,有個扣件倒是稀奇,像月牙。
謝洄之扭頭看見角落裡放著一個排位,香火擺爐紅布貢品倒是一件不缺。
他伸手撩開上麵的紅布,“吾夫史枕之位。”他轉頭看向小聶,小姑娘臉上還有淚珠,抽抽個不停。謝洄之心生憐憫,家裡沒了頂梁柱,日子才過得這般艱難。
“這是我爹爹的靈位,他在世時性格不好,很是霸道蠻橫,不受村裡人待見,可是他對我和娘親是頂頂好的。村裡人隻有遠叔與他關係好,他們二人從小長大,遠叔脾氣好,待人寬厚仁和,自我爹爹走後,遠叔一直照顧我和娘親的。”小聶像個小豆丁,站在謝洄之腿邊給謝洄之細細講道,連同之前在村口的問題一並給出了答案。
那匣子裡除了一塊排位,還有一塊布,青藍色,料子也隻是普通粗麻,形狀也不是很規則。
“這塊布?”
“爹爹出事前幾天,是他的生辰,娘親特地為爹爹扯了一塊布,做了件新衣裳,邊角料做了幾個荷包,就還剩下這麼一塊不規則的布料。後來爹爹出事,連屍體也沒能找回來,娘親就把這塊布一並放在了排位旁邊。”
“你爹爹,出事那天穿著這衣服嗎?”謝洄之細細摩挲一番布料,很普通的料子。
“嗯,穿著,那是他第一次穿這身新衣服。”
謝洄之點頭,示意知道了,他放下紅布,隨意轉了幾圈,長腿一邁,在門檻上坐了下來。
小聶很是不解,歪著個腦袋,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瞧著他的背影,他怎麼了?
謝洄之瞧著夕陽落下前的遠山千黛,山脊被如綢緞的紅霞籠罩著,連同周圍一片雲彩都被暈染著橘紅,與村落裡漸漸升起的白煙照應著,平淡、恬淡。他瞧著瞧著,嗤笑一聲,低下頭笑了起來,也不知想起什麼。
晚上史遠如約而至,還給母女倆帶了些吃食和碎銀。史遠倒是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很是和善,對小聶也耐心得沒話說。
門內和門外的時間流逝不一致,倒也沒有具體的轉換比例,隻是門內過上好些天,在門外也就一瞬間。
謝洄之宿在史村十餘天,白天出門轉轉村落,小聶大部分時間會陪同一起,應該說是謝洄之強迫,強迫她帶著他“體驗民俗”。
有時候,小聶和玩伴一起玩,謝洄之也會蹲在一旁看熱鬨。
“哎,這一步不能下在這裡,你要輸了。”
“你彈彈珠的水平可真差勁,怪不得全被人家贏走了。”
“你的裙擺漏出來了,還捉迷藏,隻把臉遮住算怎麼回事,難不成這身體不是你的?”謝洄之伸手扯了扯小聶的裙擺,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小聶稚氣的臉上有些生無可戀的意思,她是活了很多年不假,可是反反複複隻過這幾歲,村民的行為她倒是懂了,可是村民們都不怎麼理她和娘親,也沒見過謝洄之這麼聒噪毒舌的人。
謝洄之心裡也有了同樣的答案。按照這麼些天,小聶給他的暗示來看,村民們都很喜歡她們母女倆,多有照拂,她周圍也從不缺玩伴,小夥伴們都很願意和她玩。
他故意在她身邊碎碎念,說話逗她,卻總是頻頻看見小聶失神難過的樣子。
若是按著她給自己的設定來,小聶本就是皮猴一般的年紀,本不會排斥身邊有人,畢竟小孩子之間的聒噪比他強過百倍。
謝洄之細細打量小聶的神色,最近這麼些天不是白瞎飄來飄去的,他覺得這個天譴門裡很違和。
比如,神色和動作不一致的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