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扇不見邊際,不辨來曆,不識花紋的古樸大門悄然出現在屍海、墳山、空城、疫鎮...仿佛裡麵有人推動,這些門被人推開,四麵八方的黑氣一縷縷聚集,隱隱可聽得哭聲,怨懟,恨親人離世,恨戰爭人如蟻,撕心裂肺,形成漩渦,朝門卷去,被門吸食。
還有一扇又一扇的門,無黑霧,無怨懟,無癡念,而是祥雲環繞,流光悅彩,似人間跨越天塹的聖道終點,似鯉魚躍龍門那一瞬間的華光溢彩,影影綽綽,如夢如幻,這樣的門也曾大片大片悄然開在幾百年前的謝朝大地上,如今倒是銷聲匿跡,很久不見蹤影了。
這便是忘卻門,天道用以維持人間命數運時的門,分為天譴門和轉運門,顧名思義,兩扇門各司其職,用以散怨散運。所謂的緣神,便是為天道所設,以門掌管著人間的運道。
而這緣神也終有更迭,此刻人間周緣寺裡供奉著的相了緣神受天道之托,尋找下一任緣神,也就是周緣山山主,覺無門門主。
“這裡便是周緣山。”謝洄之語調緩慢,款款道出祝清晏心裡所想。“我名洄之,字相了。”
祝清晏扭頭,看向謝洄之,他落在光影下,鼻梁挺起,閒庭閉目,果然和她從小在周緣寺裡瞧見的模樣一般無二。她勾勾唇,“我猜到了。”
“為何?”
“因為,自我記事起,那寺裡供奉著的神像便是你這幅模樣。”
“門,向來隻有緣神能進。”
祝清晏未出聲,呼之欲出的答案不是她願意麵對的,她沒那麼遠大偉岸的指向,當不了守護神,也受不得朝拜。居高位者,必承其重,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與其長久延續著生命,承受生命所不能承受之責,倒不如快活短短幾十載,做那快活的鳥兒去。
話音便這麼落下了,誰也未再出聲,耳邊是瓊瓊流水,眼前隻剩下梨花春苑,一片雪白的梨花瓣自枝頭離去,飄飄蕩蕩,歪歪斜斜,落在祝清晏眉眼處,將微弱的橘光遮了大半。
“今日晚些了,明日,帶你去個地方。”
“好。”
祝清晏的屋子裡有齊全的閨房用品,水一色的女兒家衣衫,她看著眼前的陳設,咋舌,也不知他是何時安置的這些。
一夜無夢,一夜無眠。
隔日,大清早,謝洄之扣響了祝清晏的房門,“收拾一番,我們要進一扇轉運門。”言簡意賅交代完,謝洄之便拂袖離去了,模樣瞧去,背影顯出一絲氣性來。
祝清晏好夢被吵醒,卻也不敢造次,在屋內劈裡啪啦收拾一番,嘩啦一聲扯開房門,小跑著去尋謝洄之。
竹門被推開,謝洄之腰間的墨色玉佩轉動幾分,兩人邁步出門的瞬息,進了另一扇門。
時空扭曲白光拃現,祝清晏不適地遮了遮眼前的白光。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呦,你怎麼又來了?”陰陽怪氣的聲音傳入祝清晏耳朵,也不是在諷刺誰,她總覺得,這聲音裡多了些咬牙切齒和愛而不得。
可偏偏,這是個男聲!
祝清晏放下遮在眼前的袖子,微微睜眼,隨即便瞪大一雙眼睛,然後又猛地被身旁之人拉了一把,拉去一旁。
她看向謝洄之,他將她拉過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