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鄴城外又是一場血戰。
然而剛剛提升了士氣的鄴城守軍,麵對潮水般的魏軍,以及一浪高過一浪的攻勢,愣是堅守了下來,甚至隱隱還占據了上風。
無奈,魏軍隻得退卻。
夜色深沉,鄴城外曹操大營中燈火通明。
中軍大帳內,曹操身著常服,正襟危坐於主位,麵前擺放著精致的酒菜,卻無心動筷。
帳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緊接著,簾帳被掀開,一位身形消瘦,麵容清臒的文士在親兵引領下步入帳中。
“沮先生,久仰大名,今日終得一見!”
曹操見到來人,連忙起身相迎,臉上堆滿了熱情的笑容。
不錯,這一日的攻城,也並非完全沒有收獲。
混戰之中,有人冒死向魏軍傳遞了一則消息,說是沮授之子沮鵠,今夜將來城外曹營拜訪。
因此這一桌酒菜,就是曹操備下,準備款待沮鵠的。
而且他和荀攸討論過了,沮鵠此來,有極大的可能性,是想要獻城!
所以曹操的熱情之下,也難免一絲期待。
“在下沮鵠,見過魏國皇帝陛下。”
沮鵠雖然口稱陛下,但隻是微微躬身行禮,語氣不卑不亢。
“先生快快請坐!”
曹操毫不在意,熱情地拉著沮鵠的手臂,一同在案幾旁落座。
“先生不愧為沮公與之子,果然是一表人才,虎父無犬子啊!”
曹操一邊親自為沮鵠斟滿酒杯,一邊感慨道:“想當年,令尊沮公與,才華橫溢,謀略過人。”
“正是他向本初提議,橫掃黃河以北,並四州之地以向中原,才奠定了本初稱帝的基礎。”
“當初官渡之戰,若是本初采納令尊的三年疲敵之策,恐怕現在,就已經沒有我曹孟德了。”
聽著曹操名為自嘲,實為抬高沮授的話,沮鵠也頓感麵上有光,連連表達感謝。
曹操說到此處,故意頓了頓。
“可惜啊……”
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一絲惋惜和敬佩。
至於可惜什麼,懂得都懂。
沮鵠聞言,心中一動,顯然懂了,不過臉上卻不動聲色,隻是淡淡地回應道:“家父生前也經常提起陛下,說陛下乃當世英雄,雄才大略,可惜未能與陛下共事一朝,一直被家父引為憾事。”
“唉,令尊之才,朕亦是欽佩不已,隻可惜天妒英才啊!”
曹操歎息一聲,舉起酒杯,“來,今日你與朕不談其他,隻談故人,為令尊,也為這亂世,請滿飲此杯!”
“飲儘!”沮鵠舉杯與曹操相碰,一飲而儘。
幾杯酒下肚,沮鵠神情逐漸放鬆,便放下酒杯,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不瞞陛下,在下此次前來,有一件大事,關乎鄴城存亡,也關係到陛下能否早日平定河北!”
曹操聞言,眼中精光一閃,但卻沒有急躁,淡然問道:“哦?不知何事,先生但說無妨。”
沮鵠緩緩說道:“如今城中軍民雖看似齊心,實則人心惶惶。”
“審配強征物資,分配不均,激起民怨,我等世家也都對他的所作所為多有不齒。”
“如今城中世家在我聯合之下,已經願為內應,打開城門,迎接陛下入城,隻求陛下入城之後,能夠約束部下,善待城中百姓,莫要濫殺無辜。”
曹操聽罷,心中大喜,雖然他清楚,說什麼分配不均,激起民怨,實際上真正有所不滿的,隻可能是世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