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反駁,想掙紮,想冷笑著回懟。
可對上那雙閃著幽光的眸子,她心頭無比害怕。那感覺就像是隻要她一開口反駁,就會被一口吞掉。
其實時安夏語調平靜緩慢,並沒有咄咄逼人,如同閒話家常,“母親說,她的舅舅和表哥們往國公府遞了帖子,隻是想見一麵外甥和外甥女。可你讓奴仆往人身上潑汙水,還悄悄使人把他們打傷。”
“胡說!”朱氏堅決不認。
時安夏淡笑。敢做不敢認的人,其實是最令人輕賤,又最簡單的人。
竟然就是這樣一個目光短淺的婦人,害了母親一生。
時安夏看著朱氏的眉眼,每一個細小的表情都不放過。
她娓娓的聲音十分動聽,可說出的話就不那麼動聽了,“你一定很不服氣吧。你或許在想,我外祖父憑什麼說我哥哥跟你沒關係!”
“你分明也是他明媒正娶,三書六禮,八抬大轎娶進門的正妻!你也曾喝過我母親和我舅舅敬過的茶,他們都曾喚你‘母親’!憑什麼就沒關係呢?”
“可他們曾叫你母親,你是怎麼對待他們的?”
這是一個人的對白,而不是對話。朱氏隻有聽著的份,根本沒有還嘴的餘地。
“我舅舅成親的時候,帶著我舅母跪在你跟前,喊著‘母親請喝茶’。你接過茶杯,卻不接穩,茶水儘數倒在我大舅母手上。你能說,你是一個母親?”
小姑娘輕輕搖搖頭,“可是手段好拙劣啊,真正是一個沒有教養的繼室才使得出的手段。要作踐人,也動點腦子好嗎?”
“從那一刻起,你和我大舅母的娘家定國公府注定是宿敵。朱櫻櫻,你覺得你這些年算贏了嗎?”
“我大舅母乃定國公府嫡長女,是她爹娘手上捧著都怕摔了的寶貝,又豈是你這種人能作踐得了?你以為她是我母親那樣軟弱可欺的人?”
“若非我大舅母凡事報喜不報憂,又擔心我舅舅夾在中間難做。你以為你還能在護國公府的當家主母位置上坐這麼多年呢?”
“但凡她回娘家告個狀,你就吃不了兜著走。隻能說,要臉的太要臉!不要臉的又太不要臉!這世道呢,就是要臉的人太吃虧了。”
那個不要臉的人如今臉色難看到了極致,被一個小輩辱罵到這個份上,她完全可以掄幾個巴掌在對方臉上,權當是教訓小輩。
可朱氏竟然不敢!
甚至連正眼跟小姑娘對視都不敢!
朱氏就像一個木頭人,定在那裡任人欺淩。
她的腦海中浮現著自己失手打翻茶杯,一杯熱茶全數倒在鄭巧兒手上的情景。
而時安夏卻是前陣子才聽大舅母說起當年這段往事。
那時的鄭巧兒剛嫁進護國公府,滿心滿眼都是嫁給如意郎君的嬌羞模樣。
而唐楚煜也是一副娶到了自己心愛姑娘的樣子。
朱氏看不慣,非常不順眼。
她曾讓唐楚煜相看過一個七品官的女兒,意欲拿捏唐楚煜的婚事。
可唐楚煜直言拒絕,還告到國公爺那裡去。
國公爺彆的事務可以不管,但嫡長子的婚事他是要過問的。畢竟那是他的臉麵。
他可以不問兒子過得好不好,但不能不顧及他那張老臉。是以見朱氏安排的竟然是個七品官的女兒,當即便叫她以後不許插手兒子的婚事。
這可能是唐楚煜一生中做過最勇敢又最堅定的事了。
朱氏懷恨在心,從那一刻,她對這個繼子的不滿達到了頂峰。,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