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爺很久沒像此刻這般生氣,厲聲道,“不要忘了,侯府還是本侯的侯府!輪不到你一個婦人做主!簡直越來越不像話!”
時安夏知道,祖父和父親這是飄得找不著方向了。
這要是不把他倆一次收拾老實,以後日子可不得安生。
但她現在想看看戲,說白了,就是想讓她母親先發發火。
據醫書上說,婦人心裡有氣,若是不能發出來,鬱結在胸,很容易引發各種病症,且易早逝。
就聽唐楚君涼涼一笑,“如今侯府不破落了,就還是您的侯府!早前破落的時候,也沒見您把侯府掛嘴上。”
“你!”老侯爺氣了個倒仰,“軒兒,管管你媳婦兒!”
時成軒:“!!!”
你要不要聽聽你說的什麼話?我管得住她?她都不拿正眼瞧我!剛還想送我一程呢!
老侯爺看著兒子那衰樣,更生氣,拍著桌子吼,“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唐楚君輕輕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眼中已是一片決絕,“父親您是說對了!確實是家門不幸!我唐楚君從來沒想過要嫁給時成軒!時成軒也並不樂意娶我為妻!我到底是如何嫁進建安侯府的,您如果不清楚,可以去佛堂問問母親!是建安侯府虧欠我唐楚君!不是我唐楚君非要嫁進你們建安侯府!”
時成軒,“……”唉,吵架就吵架,拉扯我做什麼?我就跟那老鼠進風箱似的,兩頭受氣。
老侯爺可不管前因後果,惱羞成怒,“簡直沒有規矩!”
總之你嫁進我侯府,就得遵我侯府的規矩。
“規矩?”唐楚君笑了,“父親,您現在要跟我掰扯規矩是嗎?那好,今兒閒著也是閒著,我就來跟您理一理侯府的規矩。”
“母親給您下藥,讓您眼盲心瞎!汙大伯三叔四叔的人品,讓您以為全侯府就時成軒一個成才的;結果您看他,成才了嗎?除了後宅妾室人丁興旺外,還成了什麼才?”
時成軒:“……”又拉扯我!
唐楚君一發不可收拾,不吐不快:“主母不正,姨娘掌家,常年侵吞我的嫁妝!這算不算侯府的規矩!咱們時族的族譜有規定,庶出女兒不能按字輩取名,大伯家的知雨都遵守了規矩,時安柔呢?為什麼她一個庶女可以跟我夏兒用同個字輩取名?就因為她們是老夫人的親戚嗎?”
本來憋屈好幾日,忐忑不安以為全府跑不掉呢。如今剛安生,又被人踩到頭上來。
唐楚君今日就是奔著拆家去的,反正老侯爺也不讓她有好日子過。若是今日忍了,以後她和她的兒女就再不能安生。
“再來說說你們最關心的起兒吧。他從小被溫姨娘虐待折磨,侯爺您這個祖父在哪裡,時成軒你這個父親又在哪裡?”
“我承認我也眼盲心瞎,讓我兒子遭了毒手。但父親您可記得,多年前我曾經對您提過起兒挨打受罰,您可曾對此插過手?”
“好,你可以說你服了藥,頭暈耳聾心盲眼瞎,但隻要您用一點心,是不是就能發現溫姨娘的毒手?”
“我也曾向您和母親提出過,讓起兒養在我跟前。但當時您拒絕了,說誰生的孩子就誰養!父親,哪家勳貴世家的孩子不是記在嫡母名下!嫡母若是想要養,哪個姨娘可以反對?難道隻有建安侯府的規矩不同嗎?”
“我承認,我曾經懦弱!嫁給時成軒後,我沒有一點生存鬥誌,是我蠢!但我醒悟了,我知錯了。”
“以後我要對我兒子好,我兒子想娶什麼樣的姑娘就娶什麼樣的姑娘!我不需要他娶誰來助力!我更不需要他光宗耀祖!我隻要他高興就好!”
“我兒子不願意娶鳳陽郡主,更不樂意退親。今日我唐楚君把話擱在這兒,誰要敢用我的兒女換取利益,我唐楚君就不活了,跟他拚命!”
老侯爺:“!!!”
一席話下來,他又是痛心,又是氣憤。
這幾乎是被一個小輩指著鼻子指責。這一刻,他對唐楚君的不滿達到了頂點。
這時,時雲起走出來,向老侯爺行了個晚輩禮,緩緩道,“孫兒自請除族,另立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