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後來,她幾乎能把信倒背如流。念著南無阿彌陀佛,也能念著念著念出信裡的內容。
她終究衝不破榮華富貴的束縛,再對比一下如今青燈古佛,粗茶淡飯,便是絕望之至。
春雪化去,已是春日,時老夫人卻病倒了。
這場病來勢洶洶,幾個高熱下,時老夫人恍惚著,仿佛聽到佛音在召喚。
她撐著病痛的身子,用儘心力寫了兩封信。
一封信是給孫女兒時安夏的。信裡懺悔當年的所作所為,又說她遠在京城之外,最想念的竟然是這個孫女兒。
另一封信寫給老侯爺,說她已不成了,望老侯爺保重身體。
這信前兩日便到了侯府,因著侯府那會子還在等候皇上發落,時安夏想了想,就暫時壓下了。
她想著,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刺激祖父。
結果她祖父哪裡配讓人擔心啊,人家心思活絡著呢。所以這封信便在今日送進去,正好給陽玄先生所說的“至少有四個老人受這波煞氣影響,輕則重病,重則走人”湊數。
至於護國公府那兩個老的為什麼也受了影響?
因為時安夏剛從大舅母那裡知道,她外祖父竟然也參與了此事。
大舅母送信來說,今日國公爺聽到魏家上了侯府的門就十分反常。
她試探了幾句。國公爺也沒瞞她,直說魏家配不上他外孫,退親是必經之路。
這簡直就是兩個老家夥臭味相投。
唐頌林對於時雲起和魏家的親事早就不滿意。
若是時雲起沒什麼出息,愛娶誰娶誰,他才懶得過問。可現在不同了,時雲起前途璀璨,他就急了。
老侯爺要退了這門親事,意欲讓時雲起和鳳陽郡主成親,簡直正中他下懷。
這件事,頭幾日唐頌林就得了老侯爺知會。且還參與了商議,認為魏家那等門戶,派個下人上門通知一聲就行了。
至於退親流程,等過幾日由他這個當爹的去找唐楚君安排。
他女兒唐楚君肯定不敢反抗,到時乖乖交出當初簽下的一紙婚書,再由媒人當著雙方的麵撕毀,重寫一份退親書即可大功告成。
唐頌林覺得自己這點麵子還是有的。這叫血脈威壓。
換句話說,老侯爺做出這件大事是跟親家公商量過的,順勢拖了個人下水。
時安夏便找申大夫拿了包藥,緊急送去給大舅母,讓她想辦法下在外祖父的茶水裡。
那藥不傷身,頂多就是大病一場,應驗一下陽玄先生說的話。
可朱氏就不同了。
朱氏最近白天黑夜都聽到有鬼魂在召喚她。且她還莫名感覺骨頭疼,睡到半夜骨頭喀喀作響,如同碎骨一般。
又加上服侍她的嬤嬤們都說是大夫叮囑讓她吃清淡的,便是每日粗茶淡飯,一點油星子都沒有。
又驚又餓,又困又乏還睡不著,才幾日功夫,朱氏就瘦得不成人形。
又怒又困睡不著的,其實還有一位,那就是住在宮裡的皇太後。
她腦仁疼,總感覺自己被明德帝擺了一道,卻沒有證據。這株連製廢除後,最先得益的竟然是建安侯府。
又是建安侯府!
天嬌鳳女的氣運真是不可小覷。
她的心腹宮婢宛嬤嬤匆匆進殿來報,“太後娘娘,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