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世界物質文明高度發達,精神世界卻無比匱乏。
一切都以快為主,連愛情都似速食方便麵。今天說喜歡,明天就能再也不見。
一條網線,可以連通地球兩端。
而這異世,車馬郵件都慢,一生隻夠愛一個人。
他便是一生隻愛了她一個人。
直到榮光帝死後,北翼山河破碎。
他才被時安夏從邊關召回京城。
那時,她已是皇太後。
爾後無意間才知道,其實她的心裡也藏著他。
原來並非他一個人的故事。
兩人說好,待收複河山,北翼安寧,她就扔了一切束縛,與他遠走高飛。
是以他要用性命和忠誠來替她守衛北翼。
出征前夕,他教過她一首詩。那是他那個世界,有個叫蘇武所寫的五言詩《留彆妻》。
他在心裡,早已認定她是他的妻。
其中有兩句,是他想對妻子說的話: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
如果我有幸活著歸來,定與你共度此生;如果我不幸死在戰場,我也將永遠思念你。
……
一隻細白的小手晃在岑鳶麵前。
時安夏假裝生氣,“你在走神?”
岑鳶慕然眼眶一紅,伸手捉住她晃在眼前的手,刻意壓抑了嗓音,緩緩吐字,“生當複來歸,夏夏,我回來了。”
突來的表白,使得時安夏一怔。
指尖傳來一股酥麻的暖流,心兒一顫,又一疼,仿佛是久遠的一種情緒被喚醒,很想哭。
便是帶了哭腔,又接了他這句,“死當長相思。青羽,我是不是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讓你受了委屈?”
不知為何,她分明不知是什麼事,就淚流滿麵,像是一種要死過去的難過。
他拉著她的手不放,另一隻手越過桌麵,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淚水,柔聲道,“沒有,夏夏……”
時安夏知他沒說實話,莫名傷心,抽動著肩膀,淚水難以抑製地往下滑落。
她能準確感知到這種情緒的絕望,卻不知緣由。
時安夏終於可以肯定,她失落了一段記憶,一段關於岑鳶的記憶。
良久,她抬起帶淚的眼眸,苦巴巴的樣兒,“我要吃栗子。”
岑鳶心頭一鬆,唇角便是帶著寵溺的笑容,“好。”
他又為她剝栗子。
前世,他就曾說過,“以後等戰事停歇,我就在家專門給你剝栗子吃。”
她說,“好,我等你回來剝栗子吃。不是你剝的,我不吃。”
然而他後來再也沒有機會剝栗子給她吃。也不知,她是否信守諾言,不是他剝的栗子,她不吃。
時光靜謐。
他的掃尾子姑娘好看極了,小口小口吃著他剝的栗子果肉。
岑鳶低頭繼續熟練剝著栗子,“我現在每天都數著日子過。”
時安夏托著腮看他,“數著什麼日子?”
“等你長大啊。”岑鳶輕歎一聲,伸手揉揉她的額發,“你這個人,有時候精明得過了頭,有時候又笨。”
她瞪大眼睛,“你竟然嫌我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