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陳濟康人好,死活挽留他,還熱情地要收他為養子,他早就跑了。
所謂養子,就是口頭上的,並未有過任何儀式。所以陳家兒女隻要比他小的,都叫他“大哥哥”。
但陳濟康既然在外口口聲聲稱他為養子,他也是要給足麵子的,是以也稱陳濟康是他養父。
他是打算幫著陳家在京城立足,可沒打算賣身在陳家做牛做馬做女婿。
如果陳家這些姑娘惹他不快,他就能立刻跟陳家斷了聯係。
他並不是陳家某些人想象出來的愚恩之人。
岑鳶便是從陳濟康身後走出來,冷冷道,“陳叔,我走了。”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他以極快的身法掠過陳夢嬌的身旁,讓人想伸手抓他一下都抓不到。
陳夢嬌隻得尖叫著哭起來,“淵哥哥,我和離了!我和離了!”
岑鳶沒有停步,徑直向著門外而去。
就在關門的刹那,他聽到陳夢嬌發瘋一樣地吼,“她有什麼好?你以為她這個侯府嫡女有多高貴,還不是被千人枕萬人騎,就一個爛……”
那個“貨”字沒出口,人就被一股巨力踢飛出去。
她先是撞倒了桌子,然後再撞到後頭一整排放置古董的架子。
“嘩啦”一聲,架上的古董頃刻間砸下來,陳夢嬌就被壓在那架子下。
饒是陳濟康躲得快,也被古董花瓶的碎渣濺在腦門上,劃出了血痕。
但腦門上的傷,遠沒有心裡的傷來得深。他知道女兒觸了岑鳶的逆鱗,急急喊道,“淵兒……”
岑鳶目露凶光,“看來陳家,我是不必再來了!”說著大踏步走出門去。
躲在門外看稀奇的陳夢苒是第一次看到岑鳶發火發成這樣,嚇得躲到柱子後頭,半天不敢喘氣兒。
說侯府姑娘不好的那些話,是她嚼舌給姐姐聽的。
她也知道姐姐會忍不住說這些話刺激岑鳶,但她想不到的是,岑鳶會為了侯府姑娘氣成這樣。
那侯府姑娘真的那麼重要嗎?
她可是連給大哥哥做妾的心理準備都做好了呀……這可怎麼辦?
岑鳶走出大門,心氣兒便平靜了下來。
其實前世他聽過比這更難聽的話,但聽到陳夢嬌這般說他心愛的小姑娘,還是鬱氣難舒。
他是不打女人,但陳夢嬌既然連人都不做了,他也不介意動手。
他想起就剛剛小姑娘還在問他,“悠悠眾口,若天下人都罵我辱我,長此不休,你又當如何?”
他說,“那!我便與天下為敵。”
但他怎麼都沒想到的是,最先為敵的,竟然是養父家。
陳濟康氣喘籲籲追出來,“淵兒,淵兒……”
岑鳶停下腳步,站定,看著一腦門汗的陳濟康,淡淡的,“陳叔?”
陳濟康拿帕子擦了擦汗,“淵兒,抱歉。”
岑鳶頓了一瞬,問,“陳叔有什麼打算?”
陳濟康沒理解過來,“什麼?”
岑鳶正色道,“陳叔是個明白人。”
若真不明白,他就隻能放棄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