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主審官從善如流道,“好,那本官開始問詢。準備好了嗎,海晏公主?”
海晏公主時安夏乖乖巧巧坐在齊公公親自給她搬來的凳子上,聲音清脆好聽,是少女才有的稚聲,“準備好了。劉大人請,本公主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劉主審官儘量和善地點點頭,在腦中默了默措辭,才問,“海晏公主,您今日進宮做什麼來了?”
時安夏答,“父皇前些時日封賞我為公主,原本早該進宮謝恩。可我還在孝期,就延後了。如今我祖父祖母已入土為安,我就進宮謝恩來了。哦,對了,父皇說,他不忌諱這些。”
劉主審官從這字裡行間聽出來明德帝的寵愛,繼續問,“你是從禦書房出來的,對嗎?誰送你出的宮?”
時安夏答,“對,我從禦書房出來,是父皇派了個公公送我的。具體叫什麼,我不知道。”
劉主審官看向齊公公,“敢問齊公公,能不能說說是您手下哪位公公送海晏公主出宮的?”
齊公公心道,這位劉大人還是很厲害,一下就觸碰到真相了。便是淡淡一笑,點點頭,“咱家這就派人去給您請人吧。”
劉主審官心頭一跳,感覺真相恐怕就在這位公公身上了。
未等把人找來,梅秀居士心情極度悲傷,外加沮喪,出口便是疾言厲色,“若是貴妃娘娘真要害海晏公主,為什麼那張手帕不在海晏公主身上?又為什麼海晏公主毫發無損?這裡麵定然有鬼!劉大人,您一定要好好查!”
為官者,最厭惡的行為,就是在自己做事的時候,有人來教自己做事。
尤其更厭惡的,是被一個婦人教自己做事。
劉主審官當即就黑了臉,緩緩側過頭去,“李夫人這麼能乾,不如你來審案?”
梅秀居士一噎:“……”
李仕新打圓場,“拙荊不是那意思,還請劉大人海涵。”
劉翰森冷哼一聲,“辦案之地,乃正法高堂。豈容女子多言!李大人這家教不太好啊!”
大家都是正三品的官,我又不低你一等。
往日你高高在上看不起我,不就是仗著有個女兒是貴妃娘娘嗎?
如今這貴妃娘娘都死了,還死得十分不高明不體麵。你現在跟我翹個屁!
梅秀居士臉漲得通紅。她一生受人尊敬,被人追捧,生個女兒又美貌如花,才情橫溢,還貴為貴妃娘娘。
平日裡她就清高得從不與底層人接觸,張口閉口就是“為官清正”,“傲骨清風”。
如今被人指責成這樣,頓時覺得……世態炎涼,人心不古。
她女兒才剛死,這些當官的就來落井下石。
場麵一度僵持得尷尬。
還是時安夏打破了雙方的冷寂,“照李夫人的說法,就是貴妃娘娘居心不良要害死本公主,可本公主沒死,就很對不起李家,是不是這意思?”
李仕新被搞得頭大如鬥,擺了擺手,“不,拙荊不是這意思。她隻是想找出真相。”
時安夏固執地搖頭,“不,本公主聽到的,就是這個意思。好像本公主死了,才能合了李夫人的意呢。”
她說完,側過頭問,“齊公公,你聽到的是這個意思嗎?還是我理解有誤?”
齊公公陰沉沉地答,“咱家聽李夫人也是這個意思。李夫人喪女之痛固然讓人同情,但彆忘了,海晏公主才是被迫害的人。她現在還能站在這裡,全是仰仗隆恩護體。可憐喲,海晏公主!”
時安夏深以為然,端方平靜地點點頭,說了句真話,“對,隆恩護體,本公主才能在貴妃娘娘的迫害中活下來。”
兩人的話聽在彆人耳裡,全是恭維。殊不知,真的是隆恩護體。
因為西影衛韋行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