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宏遠自彙州遠道而來,還處於眼盲耳聾的階段。偶爾在路上聽人說起“海晏公主”或者“雲起書院”,那是一點都聯想不上建安侯府。
且,有的人是過目不忘;他卻是真正達到了言帚忘笤,說東忘西,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忘我境界。
他還以為是幾年前的建安侯府呢,那是一點也沒將之放在眼裡。
在邱宏遠看來,建安侯府跟他家一樣,沒落了。細究起來,恐怕還不如他家呢。
他家至少還有幾個年長的撐著,建安侯府已淪落到由著一幫孩子在主事。
邱宏遠打聽了一下,為何發妻不住侯府,要住外頭?
原來是上麵老的沒了,中間搬的搬了,散的散了,最後世子頭銜落在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身上。
這侯府的當家主母,就是個剛成親沒幾天的小娘子。
說白了,門兒都還沒認齊呢,要怎麼插手這七大姑八大姨的事兒?
這也是他昨夜敢當眾休妻的底氣。
否則就他們家那破落樣兒,就算知道發妻犯了七出,彆說沒證據,就算有證據,他也不敢得罪這門親戚。
現在就不同了。那幫孩子肯定鎮不住場子,他就不信,他這麼大個爺們往侯府裡一站,人家還能給他臉子看。
而他休妻的目的,自然是瞅準了發妻那點嫁妝。
要在京中謀職,少不得需著銀子鋪路。他手頭緊,拿什麼打點?
正不知從哪下手呢,就遞了個借口過來,讓他休妻。
他隻恨不得連夜就去官府登記在冊。
邱宏遠一輩子都被發妻用建安侯府的名頭壓著,早就生了厭煩。他唯一的反抗方式,就是娶妾室惡心她。
而她變本加厲在家裡作威作福。一宅子老少大小,哪個不怕她?
就這種情況,邱宏遠要想從時婉晴手裡扣出點嫁妝為仕途鋪路,簡直是癡心妄想。
她是巴不得他沒出息,好襯得她這侯府嫡女高高在上。
邱宏遠想過,就算這事不是真的,他都要把這事釘死。
卻萬萬沒想到,時婉晴硬朗要強了一輩子,竟這般不堪一擊,尋了條死路。
這下子,人死了,反倒不好辦了。
邱宏遠心裡正琢磨著要如何把後事扔回給建安侯府,還能若無其事霸占發妻的嫁妝。
他剛抬腳上了馬車,心腹小廝懷宿就氣喘籲籲跑來,跟著上了馬車。
他道,“爺,打聽過了,建安侯府最近風頭勁啊。他們家出了個皇上欽封的公主。”
“什麼?”邱宏遠疑心自己聽錯了,“誰封了公主?”
“是夫人的親侄女兒,也就是如今建安侯府世子的親妹妹,這月剛封的海晏公主。”懷宿打聽到這個不難。
隨便一問,就有許多人津津樂道,說起這位海晏公主如何如何了不得。
人家不止成了大儒的先生,還有萬人為她證名。據說當時場麵十分澎湃,連皇上都親自到場,還為她傳了口諭,意思是,亂傳她閒話的,都要砍頭。
邱宏遠一時半信半疑,“他們家……這般厲害了?”
一時又覺得傳言未必能信,京城的東西都玄得很。
就,先去看看吧。
邱宏遠知道這些小道消息後,再踏進建安侯府的門楣便已經不如早前鬆快,多少存了點敬畏之心。
說白了,這也是一個看人下菜碟的主。
邱宏遠等人一路被帶進了偏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