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唐頌林麵如豬肝色,“放肆!”
唐楚君這一段已經默過好幾遍,都熟得很了。
她不吵不鬨,隻靜靜陳述事實,“當時世子爺不是您,而是大伯唐頌義。可唐頌義濫賭,把護國公府的主宅都輸了出去,還欠下巨額賭債。就在護國公府一籌莫展時,明家願意與護國公府聯姻,把我母親嫁給父親您。”
唐頌林最不願意有人提起這段往事。
但唐楚君偏要提,“我外祖家不止幫國公府還清賭債,還賠進來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他們所求不多,隻希望國公府能幫扶一下明家,在適當的時候,使明家有機會實現階層跨躍,像如今的富國男爵陳家那樣。”
這是時安夏教唐楚君的招數,轉移話題。
唐楚君想起當時女兒說,“若是外祖父清算你和離之事,你就把外祖母搬出來清算他。”
她現在就是用這招來清算父親了。
此時唐頌林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鐵青來形容。這是他一生中最難堪的事。
他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竟然娶了商賈家的女兒!
他恨極了!
因為恨,因為心頭鄙夷,便是從未對明貞有過好臉色。
唐楚君此時也是很鄙夷地看著父親,聲音仍是不疾不徐,“大伯原是世子,因著濫賭,被祖父上奏先帝給廢了。而您因著娶我母親為護國公府立了大功,祖父便為您請封了世子。”
唐頌林氣息亂了,正要厲聲反駁,又聽到女兒用一種陌生而輕謾的語氣嘲笑他。
“父親,您可不要跟我說什麼您是那一輩人品最俊秀,才學最出挑的兒郎。您幾斤幾兩,做女兒的清楚得很。彆忘了,當時還有個二伯唐頌月!二伯當年可是先帝欽點的探花郎!您要不要仔細想想,您是什麼?狀元榜眼探花?您金榜題名過嗎?您有膽子去考科舉嗎?您那一輩,其實就屬您最平庸。可那時候二伯已娶了正妻,明家不得已才選了您啊。但凡有個選擇,您看看像我母親那樣的大美人能正眼看看您嗎?”
唐頌林忍無可忍,抬手就是一耳光打過去。
唐楚君不躲,硬生生地受了。
這一耳光越響,她對父親的敬意就越淡,誅心的時候就越沒有心理負擔。
她抬眸,直視著怒火中燒的父親,心裡一陣痛快。
唐楚君調整了一下語速,女兒說越誅心的話說得稍慢才越有殺傷力,吼天吼地是不行的。
她便是繼續淡淡道,“父親您成了世子。二伯氣得遠走他鄉,寧可在外地為官,也不願回京。您因為明家成了最大贏家,卻嫌棄我母親商賈出身。用著她的銀子,卻這看不起她,那看不起她。”
唐頌林已然氣得快要窒息。
但隻要他有一口氣在,唐楚君便是要說下去,“那一年,洪江決堤,國庫空虛,朝廷無奈募捐。您遊說我母親找明家出銀子,說事成之後會為明家請功上奏,到時皇上肯定會給明家封賞爵位。”
“彆說了!”唐頌林暴怒打斷,“不許說了!不許說了!”
唐楚君深吸一口氣,退後一步繼續道,“明家信以為真,豪捐家產給朝廷救災。可您求祖父上折子的時候,把這份功勞全部算在護國公府上,隻字未提明家!”
唐頌林眼中猩紅一片,恨不得手撕了女兒。
這個女兒就是來討債的!
唐楚君穩穩退後一步,繼續溫淡又平靜的語氣誅心,“爾後,皇上看在這份功勞上,允你襲爵時繼續沿襲護國公不降爵。父親,您的護國公是用明家的銀子換來的!”
唐頌林暴怒踏前一步,抬手就要揮過去……漫花廳的門被一腳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