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門外,兩個隨從打得手都麻了。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侯府的奴才。其中被打得最狠的,還數劉媽媽。
溫姨娘羞惱至極,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她可以用儘手段對上老爺的妻妾,但卻不敢惹老爺。
沒有老爺,她什麼都不是。
圍觀群眾也還沒散去,連晚飯都不吃,在這看熱鬨。
邊看邊議論,比吃晚飯香。有的老娘們手裡還揣著一把瓜子,瓜子殼吐在侯府下人的身上,也沒人管。
時安夏走到時成軒跟前,低聲問,“父親要跟女兒一起回府嗎?”
時成軒想也不想,“回,我跟你同坐馬車回府。”
他其實是想找機會問問,薑大人有沒有因這事生氣?剛才他的表現能不能讓薑大人回心轉意。
父女倆有生以來第一次同乘一輛馬車揚長而去,留下滿麵狼狽的溫姨娘恨得心在滴血。
但她還不知道,回府後會麵臨時老夫人怎樣的責罰。
話說時老夫人這一下午被風水師陽玄先生哄得十分高興。
因為陽玄先生掐指一算,竟算出二爺時成軒升遷在即,以後仕途順暢,將一飛衝天,位極權臣。
時老夫人被哄得合不攏嘴。她最大的心病就是兒子無能,扶都扶不起來。
但陽玄先生說,如果不是家裡出現異數,侯府這位二爺早就出人頭地了。不知是誰強行篡改命格,影響了風水。
一般人聽不懂就罷了,但這話時老夫人最能聽懂。
她悔得腸子都青了。一時的貪念,鑄成大錯。真就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她絲毫不懷疑什麼,反而更信了陽玄先生。畢竟將庶出的孫子換成嫡出,這件事十分隱秘,鮮少人知曉。
那不是陽玄先生親手算出來的,又能是什麼?
可是到了傍晚的時候,陽玄先生卻臉色突變,緊皺眉頭,一直用羅盤在測方向。
時老夫人沒忍住,連忙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陽玄先生閉著眼睛,似乎在感受著什麼。半晌,才生氣地一甩袖,“侯府既不信任鄙人,那鄙人還是走罷。”
時老夫人兩眼發蒙,剛剛不是還聊得好好的嗎?
她陪著小心,緊忙挽留,“先生何出此言?先生留步,有什麼話好說啊!”
陽玄先生鐵青著臉,“早前我就特意叮囑過,要立刻停止喪儀,不得入祖墳,要葬在靈山,府中不得私設香案祭台!結果你們侯府嘴上答應著,卻表麵一套,背地一套。到時不靈驗,又賴我算得不準,來毀我聲譽!”
時老夫人忙道,“我那嫡長孫女確實按先生說的做了,每一步都不曾馬虎!”末了,又保證,“先生放心,她做事向來妥帖。”
陽玄先生冷笑一聲,將手中羅盤朝她麵前一揚,“那鄙人就帶老夫人親眼看看,你這府中到底有沒有按我說的做!隨我走!”
說完,他就率先出了荷安院,按照羅盤指示走。
時老夫人帶著一群嬤嬤跟在他身後,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最後走著走著,竟來到了薔薇院。
羅盤指針嘩啦嘩啦亂顫著,最後堅定地停住,直指院牆內。
陽玄先生陰沉著臉問,“這是誰的院子?鄙人可否進去察看一番?”
本來年輕姨娘的院落是不該讓外男進去的,但對陽玄先生哪有什麼可不可以的說法?
時老夫人一揮手,“先生不必客氣,請!”
隻要能揪出破壞侯府風水的罪魁禍首,莫說是進姨娘的院子,就是把姨娘發賣了都使得。
誰都不如她兒子的前程重要!
並且走到這裡,時老夫人已經心知肚明到底是誰在壞她好事了。
她若是阻止陽玄先生進院,那就是不相信人家。等人家拂袖而去,她就再也請不回來了。
果然,她跟判著陽玄先生進了左側偏廳後,就看見案台上堂而皇之擺著時雲興的牌位,香燭都還燃得旺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