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夏知這茬終究要落到自己頭上,並不直接回話,隻反問,“小姑母可記得那日我同你說過什麼?”
“啊?”時婉珍結結巴巴,“什……麼?你,說了,什麼?”
時安夏道,“小姑母記性不好,那侄女兒便提醒一二。我曾說過,我索賠,不是貪錢,是讓你記住,坑自己家人同樣要付出代價。”
“是!賠!賠錢我認!可!可是,莊子!莊子賣了一千八百兩!”時婉珍祈求的眼神無比熱切,“你隻需還我一千兩,如此我好回去交差,行不行?”
時安夏溫溫一笑,“莊子是到我手裡之後,才賣出一千八百兩,跟你們伯府有什麼關係?小姑母,你這個‘還’字用得好!我時安夏幾時欠過你們伯府一文錢嗎?”
“不,不不,是我說錯了!”時婉珍的眼淚從充血的眼睛裡流出來,“你就當可憐可憐小姑母,好不好,夏兒?我是沒有辦法了!我是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
“小姑母,那我再提醒你一下。當時我還說過,如果有一天,你被掃地出門,你能去的是哪裡?你能仰仗的又是誰?”時安夏逼問,“難道你真覺得,拿回去一千兩銀子就能換回一世安穩?”
時婉珍不知如何作答,因為經過這件事,她害怕了。
她深刻知道,這一千兩頂多隻能維持一段時間。
因為嫁妝已經沒了,她再沒有可以討好宋世子的東西。
她捂著嘴泣不成聲,“夏姐兒,可我怎麼辦?怎麼辦呢?他要休了我,要休了我啊!難道侯府能接受一個被休棄的女子回來嗎?”
世間女子真難。
一旦被休棄,影響的是整個家族女子的婚嫁,甚至還可能導致嫁出去的女子被休回家。
到那個時候,侯府該怎麼辦,時家又該怎麼辦?
所以大多數人家,寧可女兒死在婆家,也不願意將被休棄的女兒接回家中。
時安夏正是知道女子的艱難,也知時婉珍前世就是這樣死在宋世光手裡。最後是時老夫人求到宮裡來,讓她出麵才要回了時婉珍的屍身。
所以時婉珍若是繼續蠢下去,壞下去,她是絕不會插手管閒事。
但如果時婉珍願意回頭,她也不是不能給條活路。
在眾人凝重的目光中,時安夏沉沉一個字,“能!侯府能接受一個一心向家的姑娘,卻不能接受一個隻想坑人吸血的姑娘。小姑母好自為之。”
時老夫人驚呆了,能!
那字何止千金重!她這個當家主母都不敢作主說“能”,夏姐兒怎麼就敢說能?
明年夏姐兒自己就及笄了,不擔心影響出嫁嗎?
於素君也是這麼想的。
女兒時安心都已經十八歲了,這兩年一直在相看。雖然不是她親生的,但這些年一直當作親閨女養著。
她想給女兒找戶好人家,不指望對方門第有多高,但起碼人品得好。
如果時婉珍被休棄回家,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她女兒時安心。
可於素君又不好駁了時安夏的麵子,畢竟是唐楚君的閨女。
一時臉色有些沉,卻也不忘安撫地拍拍女兒時安心的手背,讓她彆著急。
時安夏沒有忽視那母女倆的動作,隻是輕輕問了一句,“大伯母,心兒姐姐如今相看的可是太醫院醫士陸永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