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朱氏找的老身,”時老夫人蔫戚戚,“不然你以為我是怎麼知道國公府嫡女看上了時成逸?”
“那您知道朱氏為什麼要找您嗎?”時安夏十分好奇,這也是她送這一趟的目的。
時老夫人點點頭,“朱氏有個侄女死了丈夫,從滄州來京探親,看上了時成逸。誰知你母親也中意時成逸,所以……”
這麼一說,時安夏就明白了。
朱氏為了成全侄女,所以算計了母親。結果最後,大伯父還是沒有看上……時安夏這一刻腦中閃過電光火石。
“所以那個女人就發瘋一樣咬著大伯父不放,汙他名聲,四處散播流言。”時安夏恍然大悟,“想必當年祖母參與了不少暗算大伯父的齷齪事吧?”
時老夫人目光躲閃著,沉默已是最好的答案。
時安夏卻笑了,“拆人姻緣者,折損壽元最少十年起。祖母,您要保重啊,不然您可能就看不到侯府光芒四射那一刻了。”
送君千裡,終須一彆。
時安夏下了馬車,紅色披風被獵獵寒風吹得飛揚起來。
後麵跟著兩輛馬車。
一輛馬車上是北茴幾個丫環。另一輛則坐著時雲起和陳淵。
時安夏上了馬車,浩蕩回府。
而時老夫人方才發現,時安夏坐過的位置上放著三百兩銀票。
她私庫鑰匙昨晚就交出去了。
一個犯錯的罪人,去長鬆佛堂吃齋自省而已。她沒有資格把自己的嫁妝私庫帶走。
沒有誰想過她以後過得好不好,就連她的兒子時成軒也隻是到門口來送一送。
卻是她最恨的孫女兒,先是幫她求情,後是給她送銀票。
每一樣,都是實打實的生存之本。
孫女兒說著最狠的話,卻有一顆最軟的心。
起初時老夫人還能抿著嘴唇,強迫自己硬著心腸不去想孫女兒的好。
可暮色徹底暗下後,她滿眼風霜,不由老淚縱橫。
如果當初沒有換了孫兒該多好?如果當初選擇一直相信孫女兒該多好?
要不是她苦苦相逼,唐楚君看在兒女的麵上,也不會跟她撕破臉皮的啊!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悔恨如毒蛇一般咬噬著她的心……除夕如此淒涼,終於走到了孑然一身的地步。
建安侯府的除夕年夜飯,在福容堂進行,比往年更熱鬨。
裡裡外外,張燈結彩,煥然一新。
於素君因著二房派了不少婆子丫環過來幫忙,接手後倒也不至於手忙腳亂,處處安排得井井有條。
這可是新當家主母主持的第一頓飯,且是年夜飯呢。
老侯爺神采奕奕坐在上首。
昨夜得了聖上表揚他教子有方,便如枯木逢春活過來了。今日雖得知老妻遠走,卻也沒有絲毫傷感之意。
這時便有門房丫環一路歡喜喊起來,“回來了回來了!咱們大小姐和大少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