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姓富賈!陳淵!
他說,“我不缺銀子!”
散儘家財的人自然缺的不是銀子!所以……他圖的,興許是地位?
自古商賈地位低下,就算富得流油,卻仍舊被排擠在官員和貴族的等級之外。
北翼國最初的商賈過得十分壓抑。
就算他們有的是銀子,但官府明文規定,商賈不能住大宅子,不能坐高大的轎子出行。甚至不允許他們著絲綢衣裙,更彆提入仕為官,封侯拜相。
北翼國發展到後來稍有起色,官府不再對商賈的宅子馬車規製有規定,也不約束其衣著,算是十分優待。但商賈仍舊不能入仕,沒有參加科舉的資格。
直到明德帝繼位後,求賢若渴,才放寬了政策。既允許商賈入仕參加科舉,同時也允許官員家裡行買賣之業。
此項舉措推行之後,北翼官員並沒有幾個真正做生意的。因為從骨子裡就看不上商賈,認為那是賤業。
但對商賈來說,這是地位的提高。儘管真正能通過縣試鄉試一路考進殿試的,幾乎沒有。
陳淵定是聽說了侯府要開族學,所以不要銀子,圖的是五月的武舉大比。
他需要一個正規族學,在武舉之前打拚出名氣來。到時再配上陳家散儘家財的名聲,必被明德帝青睞。
陳淵的謀算相當不錯啊!時安夏尊重每一個肯用正當手段為前途打拚的人。
她悠悠地想,那又是為什麼不讓她去報國寺呢?
她忍不住問,“陳淵認不認識時安柔?”
紅鵲臉色有些惶恐,“夜寶兒那日把安柔姑娘撲倒,差點把她咬死,是府衛長叫住了夜寶兒。當時奴婢也在場,安柔姑娘就一直問奴婢,府衛長是怎麼進的侯府,奴婢說不知道。後來有一天,奴婢看見安柔姑娘跟府衛長在說話,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還……”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十分為難。
時安夏輕輕蹙起了眉,“怎的?”
紅鵲心裡一慌,忙擠著夜寶兒就跪在了地上,哭喪著臉,“府衛長似乎還收了安柔姑娘的銀子。”
北茴凜然一瞪,“為什麼不早些跟姑娘說?”
紅鵲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因為,因為府衛長當著安柔姑娘的麵,轉手就把銀子賞給了彆的府衛。那會子安柔姑娘氣得都快哭了。奴婢想著,想著……姑娘那幾日感染風寒,身體本就不好,這又沒什麼要緊的,就沒報。”
時安夏輕輕揉了一下她的腦袋,“行了,起來吧。”
北茴氣得又瞪了一眼,“姑娘慣著你!你也要心裡有點數!有的事,你看見了不報,知道會給姑娘帶來多大的麻煩麼?”
紅鵲低垂著頭,不敢吭聲。
北茴繼續教育她,“咱們在外行走,就是姑娘的眼,姑娘的耳朵。但凡有異,你就得報給姑娘聽。至於信息有沒有用,得由姑娘來評斷,而不是你自作主張。”
紅鵲訥訥應著,“是,北茴姐姐。謝北茴姐姐提點。”
時安夏溫溫對北茴笑,“她記得了,你彆嚇著她。”
北茴無奈地看一眼姑娘,將頭偏向另一邊去。近來姑娘奇怪得很啊,對屋裡的幾個丫頭簡直寵上了天。
既然姑娘願意唱紅臉,那這個白臉就得由她來唱了。否則這些丫頭一個個沒了規矩得翻天,那可不行。
紅鵲犯錯,乾脆坐在了地上,一隻手摸著夜寶兒,一隻手抱著姑娘的小腿,順勢將臉貼在姑娘的腿上,喃喃的,“姑娘莫生氣,奴婢知錯了。下次奴婢若是看見,肯定趕緊來報。”
時安夏卻在想,陳淵有可能成為時安柔的助力嗎?
說實話,這個人很讓她看不透。
甚至答案都擺到了麵前,陳淵就是替時安柔阻止她去報國寺,但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不到任何危險。
正如那日她讓他進府當府衛,倒也不真是因為濫好心,見到人就收留。
她隻是單純覺得,他不會害她。
今日也如此。那便隨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