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瞧,那個孝順兒子會這樣說自己老子的,所以,你往後得幫爹,爹的威嚴可就指望你了。”
衛詩君也想起這事,笑道,“好,往後我幫爹。”
“爹果然沒白疼你,都說女兒是爹的小棉襖……”
話戛然而止,林國丈的情緒也低落下來,訕訕道,“喝湯,快喝湯,爹去傷兵營瞧瞧。”
他想到了林萬芷,他自認自己對她足夠好,可林萬芷卻不是他的棉襖,若非她亂來,眼下鳳昭又怎麼會打仗。
他又想到林千凝,時煜離開後,她一人留在皇城,聽說被青蕪接去了公主府,不知她如今如何了。
平白丟了多年歲月,如今人到中年,孤身一人……
如此想下來,林國丈覺得自己做爹真失敗。
衛詩君猜到他想什麼,但這並非林國丈的錯,不忍他難受,便轉移話題道,“爹,蘭亭小時候也這樣持重嗎?
您多說說他兒時的事,知己知彼,我才好幫您對付他,爭取把我們家的地位重新排一排。”
“這個注意好,最好讓他排末尾去,說起他小時候啊,比起一般的孩子算是穩重。
但是孩子嘛,終究隻是孩子,他啊,小時候也皮得很,是那種外麵瞧著乖,但會私下偷摸搗蛋的娃……”
林蘭亭回來的時候,已是兩日後的深夜。
他從外間望去,見床頭燃著一盞豆大的油燈,昏暗燈光下,衛清晏闔眸側臥在床上。
知道她夜裡是不會睡的,眼下應是閉目養神,她夜間害怕男子靠近。
兩人雖已明了心意,但林蘭亭不想逼她太甚,便躡手躡腳準備離開,欲給她時間慢慢適應。
卻聽得衛詩君道,“你回來了?可有受傷?”
問著話的人已經睜開了眼。
林蘭亭頓足轉身,“嗯,看下你,我這便離開。”
衛詩君聳了聳鼻子,聞到空氣中濃鬱的血腥味,“你把大燈點上,我看看你。”
是不是受傷了。
林蘭亭略一遲疑,便邁步進了屋,一邊點燈,一邊解釋道,“我沒受傷,是敵軍的血。”
衛詩君鬆了口氣,“還急著回去嗎?”
“太子回來了,房家父子已投誠,下午剛休戰,我明早回去便可。”
林蘭亭依舊站在原地,言簡意賅地說著近況。
“那你把盔甲脫了,去洗洗,好好休息一會兒。”
衛詩君欲坐起,林蘭亭的腳下意識地動了動,又在邁出一步後頓住。
他始終記得先前蕭之安夜裡敲她馬車,讓她整個人都緊繃,蓄勢待發的樣子。
而事實上,得知林蘭亭沒有受傷,心頭擔憂過後,她的身體便不受控地繃得像一根拉滿的弦。
她暗暗吸了口氣,朝他笑道,“你扶我下,躺久了難受,我想坐會。”
這是多年來身體下意識的反應。
“等下。”林蘭亭轉身,從外間的櫥櫃裡拿了許多根蠟燭,點燃,將整個屋裡照得亮如白晝。
方才近她的身,將她扶起,用軟枕墊著,靠坐在床頭,“你若睡不著的話,便等等我,我洗漱回來,再同你說話?”
他看出衛詩君的努力,故而試探著問道。
想到這是許自己生死相隨的男人,衛詩君讓自己漸漸放鬆,“好。”
男人洗漱很快,帶著一身皂角清香味回來,衛詩君已緩緩挪到裡側,將外側的位置讓了出來。
這於理不合。
但兩人都清楚,房家父子投誠,並不意味著戰事結束,而是鳳昭反攻的開始。
將來戰事隻會更激烈,林蘭亭明早一走,再見還不知何時,他們隻想多一點的相處時間。
屋裡的燈一直亮著,起先是兩人敘話的聲音,漸漸地便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兩三日不曾合眼的林蘭亭說著話便沉沉睡去了,衛詩君看他睡得香甜,沒忍住握住他的手,竟莫名覺得踏實,也跟著入了夢鄉。
這是自打那件事後,她第一次夜裡入睡。
先前入睡的林蘭亭,回握住她的手,唇角緩緩上揚。
而屋外暗處,一道身影望著屋裡的燈光,站了許久,眼裡滿是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