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辦事自然不可能如此大意,彆說是在宮裡,就是外麵也是處處留心,這一回被葉白撞上了當真有些巧合的味道。
其一是因為他們現在所居的地方。
知府衙門後院,若是其他的官員所居的也就罷了,這回偏偏還是楊達人。這位大人向來為官清廉簡仆,並非是那等仆從婢女成群的性子,身邊滿打滿算隻有一個楊虎。沒有下人,也便不必擔心不關門隔音,被路過的下人不小心聽到的事情。
其二便是習慣問題。
顧大人身邊自然不可能沒有一兩個人,平肅常年跟著的人明處有甲八,暗處還有兩個乙定輩的。這二人藏在隱秘的地方監視四周,葉白一進院他們便發現了,之所以沒出聲示警是因為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太多回了。
對方也住這裡,平日裡時常都是進院回屋,不朝這邊多瞧一眼。
但任誰也沒有想到,平肅一直表現良好的葉白這一回會直奔顧昭所居的屋子。乙字輩的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待他們想出聲提示時葉白已經離門口很近,不適合再有動作。而屋中的人個個身手不凡,自然也不會忽視這麼一個大活人。
於是……
學霸同學便糟遇了這麼尷尬的一幕。
想了想,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鏡框,他一臉木然的表示,“我剛到,什麼都沒聽到。”
甲八瞬間就笑噴了,心道你這樣不明擺著自己聽到什麼了麼,所謂不打自招指的就是這種情況了。這一位瞬間就想起了第一次見葉白時的場麵,那場麵簡直……讓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隻覺得可樂。
顧昭抬眸掃了一眼,甲八便連忙收了笑容。
葉白站在門口,試探著問,“你們繼續,我呆會兒再過來?”
他原是想著顧大人會看在上一輩子可能有的交情上,放他一馬,所以才睜眼說瞎話自己沒聽到,卻不想甲八毫不給麵子的就笑了出來。於是他提出要離開,若是顧昭打算將事情大事化小,便會同意。
顧大人自然瞧得出他的想法,忍不住一樂將人召了進來。
“聽到就聽到。”顧昭毫不在意,“正好過來幫忙出出主意,這次安頓難民的主意不就是你出的麼。”
葉白:“……”
這能一樣麼?
但他還是順從的進了屋,坐到顧昭旁邊,沒太多選擇是一個方麵,更多的卻是覺得這人應當不會害他。
立即有手下將事情又說了一遍。
礙著葉白不知前情,那人還機靈的將前題要素簡要的講了一些。葉白初時還左顧右看,一副不願意多聽多看,頗為有些聽而不見的意思在那裡。聽到最後卻不自覺的豎起了耳朵,認真的模樣堪比坐在講台下聽課時的模樣。
學霸的習慣,就是這樣。
甚至不自覺的用手在桌上寫寫畫畫,‘筆記’做得頗為認真,看得甲八等人麵麵相視,頗為有些不明所以。
顧大人眯了眯眼睛。
他顯然對葉白的公式論有一定的了解,待自己人說完了,葉學霸也畫完了,才開口問,“你怎麼看。”
“很奇怪。”
又要習慣性的去推鏡框卻是想起並不存在,於是訕訕的放下手,認真道,“按照剛才所說,這個天明教一向頗為有些唯恐天下不亂的架式。”手指右移,他指著一處解釋道,“造謠生事,蠱惑民眾,甚至還敢編排太子皇子。”
甲八點了點頭。
“不光這些,其他的事情也沒少乾,而且發展也很迅速。”
若非如此,一個民間興起不過幾年的江湖教派,還不可能引起皇室的注意,更不至於派出錦衣衛這等好手過來查探。
葉白伸出食指在桌上畫出一個圈。
圈中的沾著水的字跡已經乾了,就連站得最近的甲八也看不清楚,葉白卻極清楚的指出,“最近他們並沒有任何活動。”這便是奇怪的地方,“按照他們往常的行為來看,那些事情在此等大災發生後來做效果自然更甚以往,但他們卻……”
龜縮了起來,一改往日的風格,像是頭腦高層全死在地動裡了似的。
甲八忍不住點了點頭。
“你說的沒錯。”他分析道,“我覺得可能是因為他們得到了風聲,知道有人要來查,所以不得已避上一段時間。”
葉白搖了搖頭。
“這個可能性不大。”
他將手移到另一處,說道:“依他們往日的行為風格來看,不像是怕什麼人查的。況且這次機會太好,就算有些風險也不該放過,所以……”頓了一下,葉白補充道:“這個可能性隻占百分之五,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記。”
說著,葉白又在桌上沾水寫了幾個字。
甲八第一個側頭去掃,然而水印的字哪那麼容易看清,於是忍不住朝下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對方也極為聰慧,立即轉身跑出去取來紙筆鋪在桌上。葉學霸接過毛筆手一翻將筆尖朝上,用未端沾了墨順手先在紙上畫了一個大圈。
轉眼又是幾條由中心點畫到圈上的線。
其中最小的一部分被寫了一個‘查’字,甲八很快明白指的是他們剛才說到的那一項,對方怕他們來查所以才龜縮起來。轉而再看隻比這一項大上一些的空地上,已經被葉白填上了,‘出事’二字。
寫完後,葉學霸解釋道。
“這項可能性占百分之十五,內含天明教內部矛盾,教主出事,或是有了其他不得不暫時消停下來的原因。”
甲八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