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轉頭大哭。
親戚親戚,就知道親戚!麵子、他們的評價,有那麼重要嗎?寧可讓自己吃苦哪怕快餓死,也要全了在親戚眼中自己的麵子,為什麼呀?
另一邊,韶紅在巷內看眼天。
“琿州百姓有氣節,但氣節如今當不了飯吃,選擇氣節,他們這群老百姓就要餓死。勤勞、努力、樸素、聽話、替人著想……當越有品德吃的苦就越多,甚至快活不下去的時候,他們就該明白,自己錯了——錯在,過於相信這世道了。”
“他們一直被教導好人有好報,可事實上,當好人就沒法好好活著。”
“這並非他們的錯,是這世道的錯。”
“嗚嗚……”啜泣聲打斷韶紅的思緒。
夕暉鋪灑長巷,盛家三姑娘坐在粥攤後麵擦下眼,問:“明日還要來嗎?”
下人低頭道:“委屈姑娘了。”
“這日子沒法過——”盛開察覺到有人接近,抬頭,話音戛然而止。
她頂著淚痕說“了”,猛然誇張地倒吸口氣,指道:“昨日的仙女!”
“我能幫姑娘施粥。”韶紅開門見山道。
……
殷出把懷裡新鮮度尚可的菜放到案板上,拍拍手走向廚房外。
“咱和呂姑娘真有緣。”靠近院中的方亭,他道。
方亭附近是空地、長廊、竹子和假山。師淩絕在亭中把鳥籠掛到較高的木杆上。
籠中的白鷗看著欄杆,眼裡也映著,很安靜。
師淩絕陡然看向殷出的方向,眼神充滿殺意。
殷出握拳咳一聲,邊提高音量邊觀察他,道:“呂姑娘在賑粥。她真的是個好人!您,還想殺她嗎?”
師淩絕看他兩瞬,冷聲問:“人在何處?”
“唉不是,我說出來是為了,呃……不殺成嗎?您昨天也沒要殺她的意思啊!您乾嘛瞪我。行吧那您換身衣服?”
粥攤。
韶紅所處的粥攤很新,不在那條熟悉的巷裡,身前全是伸來的手,看他們的衣袖都是家境困窘之人。
“排隊,一個一個來,彆急!”如藍道。
韶紅把粥舀進碗中,又拿起一個新碗。
昨日,韶紅和盛開麵對麵坐著,盛開看著旁邊的下人關上門,才昏暗的光線裡無精打采地對她道:“這是我家的店鋪。沒人想跟我們家扯上關係,姑娘不用擔心會被看到和知曉。”
“敢問姑娘賑粥真心想讓大家吃上這粥的話,能否接受不被他人所知,這粥是盛家做的?”
盛開愣了會兒,道:“我倒從未往這方向想過。姑娘的意思是,你來替我賑粥,字你的名義?”
“不以我,以附近一家醫館的名義。”韶紅搖頭道,“這家醫館的老板平日便樂善好施。我見姑娘遭人唾罵,這粥做了沒人吃十分可惜,而您對麵的粥攤並非免費施粥,而是做生意,賣粥的,附近又無其他免費救助百姓之處,便幫一幫姑娘。不過,姑娘可願這全人名聲之事落得他人身上?”
盛開沉默會兒,苦笑道:“我起先也想著,或許我施粥,我家的名聲還能好轉些。可他們都疑心我家與叛軍首領勾結了……看姑娘不是本地人,這些話倒也好說。我家在做生意上是雷厲風行不近人情了些,但也是懂情義的!那叛軍首領想拉攏,我們沒有同意!前陣子我家還遭海賊搶劫了呢,他都沒有來幫。”
頓了頓,她道:“哪想他們聽了隻言片語,就認定我們勾結了,這粥也沒有人喝。”
“如今我也不用想名聲不名聲的事兒了。我見不得琿州百姓沒飯吃,若姑娘肯幫,為他人做了嫁衣也無妨。你說的這家醫館我有印象,是濟明吧?那位老先生平日會開義診,我早有耳聞。全了他的名聲,那便全了。”
“就這麼點兒粥,喝完了還不夠有力氣的,怎麼好意思讓我們幫忙修繕學堂啊?!”
韶紅麵前,一個大漢端粥看著,不滿道。
所有人都靜了靜。
如藍上前道:“怎麼說話的,你——”
韶紅伸臂,笑容淡去,道:“我們同另家粥攤一個價格,那家的做得更精良,我這隻是白粥而已。若您付得起錢,同等價位定會選擇那邊。”
“既然選擇了我這邊。”她道,“我方才便說,沒錢也可喝粥,但要用去學堂幫忙修繕來換一碗。哪怕去釘個釘子搬塊木頭都行,不知您不滿在何處。”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