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侯無法理解許妃的行事,那就是一個母親該做的事。
他其實更寧願許妃要壞就壞得再徹底一點,不要做什麼迷途知返的事。
許妃用自己的命揭開了當年她和昭元帝謀殺先帝的真相,在不夜侯看來,是等於在景墨曄的心口再撒了一遍鹽:
景墨曄要再想一遍喪父之痛,還要親眼看見曾經恨不得他死,卻又在臨死前給了景墨曄這一生求而不得母愛。
不夜侯覺得景墨曄如今雖然已經足夠強大,不再需要許妃的母愛。
但是許妃這樣的做法,卻會讓景墨曄十分難受。
不夜侯甚至覺得,若不是許妃將那些事情大白於天下後就跳下了六絕樓,可能景墨曄還得給許妃甩臉子。
許妃卻沒給景墨曄甩臉子的機會,還當著景墨曄的麵跳下了六絕樓,死在他的麵前。
不夜侯代入自己去感受了一遍這種滋味,他就覺得景墨曄是真的可憐。
對景墨曄而言,鳳疏影可能是他在這個世上留戀的最後一絲溫暖。
所以不夜侯勸自己大度一點,他雖然父母也早已雙亡,但是他的童年是溫暖的。
他不能把景墨曄在這世上的最後一縷溫暖搶走。
因為他知道,如果沒有鳳疏影,景墨曄應該不會再留戀這個人世間。
所以不是鳳疏影不喜歡他,而是他看景墨曄可憐,把鳳疏影讓給了景墨曄。
隻是不夜侯此時看著和他隔了滿城風雨的鳳疏影,他心裡又終究有些不是滋味。
因為不夜侯知道,他可能這一輩子再也找不到比她更有趣的女子。
他問道:“我們能做一輩子的朋友嗎?”
鳳疏影回答:“當然可以。”
她和不夜侯這番處下來後就發現,他雖然行事不走尋常路,但是人卻很不錯。
這大半年來,若不是有他的插科打諢和收留,她的日子會過得再難一些。
那些難不是物質上的難,而是內心無法釋懷的難。
不夜侯輕哼一聲道:“算你有眼光!”
他說完單手背在身後,十分臭屁地走了。
鳳疏影看到他的這副樣子有些想笑,卻又莫名覺得他十分可愛。
梅東淵不知何時站在鳳疏影的身後問:“想好了?”
鳳疏影已經習慣了他的神出鬼沒,她點頭道:“嗯,想好了。”
“如爹所言,給他一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
“不管我自己如何給自己找借口,我都騙不了自己,我如今還留在京城和他有脫不了的關係。”
“既然我試過各種方式都無法徹底放下他,不如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她如果鐵了心要走,景墨曄其實是攔不住的。
她之前給自己留下來的借口是為巧靈報仇,但是她心裡很清楚的知道,這就是一個借口。
她心裡終究還是放不下景墨曄。
她雖然從沒有問過景墨曄為什麼會一夜白頭,但是她卻知道他的那一頭白發是為她而白。
她和景墨曄之間之前因為性格的原因存在各種各樣的問題,彼此間也缺乏信任。
但是在經過那次的事情之後,兩人都明白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