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久瑤故意忽略他話中深意,道,“臨春宴是宮中盛宴,白鷺亭臨水,冬日裡湖景正好,大人可願賞光也前來一觀?”
沈林登時明白了她的意圖。
秦征邀她去白鷺亭在先,她怕是不願同秦征周旋,才將他一並拉去。
卻還不等開口,殿內閃入一道人影。
“公子!”
少年身姿輕盈,一襲箭袖圓領的錦袍,行至沈林身側時話本已將出口,卻在瞧見洛久瑤後硬生生咽下,朝沈林搖了搖頭。
洛久瑤識趣告辭。
她轉朝殿外走,沈林卻忽而喚住她。
他篤定道:“臨春宴既是殿下相邀,臣自會前往。”
洛久瑤側首:好啊,不知大人常日可有飲茶的習慣?我若想備些茶水給大人,該采買些什麼茶?”
沈林頓了一頓:“宮中的茶都是頂好的,隻是殿下若有心思,城南的熙朝茶閣倒總有些稀罕的茶種,全憑殿下喜好。”
洛久瑤得到想要的答案,拂袖離去。
沈林拜禮送彆:“外麵落了雪,路滑難行,殿下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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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色將庭院照得通亮,行宮彆苑,桃夭不見洛久瑤多時,早已焦急地侯在院門處。
見洛久瑤平安無事的回來,桃夭隔著老遠上前迎。
“殿下,您外出散心不願奴婢跟著,卻未免穿的太單薄了。”
冷不防瞧見洛久瑤頸側的傷口,桃夭的神色更添一分急切,壓下聲音,“殿下,您……是誰這樣大膽?膽敢挾持您?”
洛久瑤抬手遮掩,又覺欲蓋擬彰,於是作罷,問她:“很明顯嗎?”
很明顯是被人挾持落下的痕跡嗎?
桃夭卻以為她指的是傷口,連連點頭,將人往屋子裡帶:“打眼一瞧便能瞧見,您的領口都浸了血,需得快些清理,免得日後留疤。”
洛久瑤幾步被她按坐矮榻前,借著妝鏡瞧見頸側凝了血的傷口。
她抬指,擦過乾涸的血痕。
從前她聽聞過鉤月之名,知那柄短刀是西境所鑄,是秦世子的隨身寶刀,今日親自領教過,才知其原來這樣鋒利。
行宮的東西不比皇宮一應俱全,桃夭細瞧過她頸側,感歎還好傷口沒有太深,轉去側殿翻找傷藥。
屋內隻留洛久瑤一人,她將沈林交給她的藥拿出來。
她見過這瓶藥。
是前世,彼時她和沈林已相識許久,鄰國使臣的來朝宴上有刺客混入,她為護懷有身孕的太子妃被刺客所傷,回宮後,沈林曾送上這瓶傷藥。
傷藥是北地特有的鸞藤所製,對傷口愈合有奇效,十分珍貴。
而今他們才相識,他卻將這藥給了她。
傷口不深,用來浪費了些。
洛久瑤撚著冰涼的瓷瓶,望向合攏的花窗,似能望見被關在窗外的寒色。
出現在祭殿的少年是常伴沈林身側的護衛之一,名為沈無虞。
少年還有一兄長,名為沈無憂。
二人都是沈家兄長沈停雲自北地邊境撿回的小孩。
水寒風刀,白骨蓬蒿,邊境條件艱難,養兩個尚不知事的孩童實在麻煩,沈停雲回京述職時將二人帶回京城,領到年歲相近的沈林身邊。
二人幼年時與沈林一同習武,年歲漸長後跟在沈林身邊護其安危。
沈無虞向來穩重,今日卻有明顯的慌亂神色,定是發生了什麼棘手的事。
前世沈林深夜走動在行宮是因與北地往來的軍情。
沈家父兄常年征戰北地,路途遙遠,走商路寄回家書往往要等上月餘。
軍情傳遞走的是官家驛站,日行百裡,大多要率先呈遞給洛淮,隨信附上的家書隻好言及家事。
沈家勢大,留在京中的人口卻隻有沈林,沈家夫人,與沈林年僅五歲的幼弟。無數雙眼睛盯著瞧著,沈林又非武職,故而同北地傳情報信件隻能動用沈家的暗線。
洛久瑤心中湧上一個不算好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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