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久瑤彎身道謝。
唐寄月走上前扶她,撫過她冰冷冷的手。
“手這樣冰,平日該多注意身體才是。”
她輕歎,叫宮侍取了隻溫好的手爐來塞給她,“天寒地凍,久瑤去竹韻齋也要多添些衣物,免得吹傷了臉頰。”
捧爐溫熱,帶著些梔子香料的氣味,洛久瑤將溫暖捧在手中,輕聲道謝:“皇嫂掛懷,我會留意著遮好。”
她辭彆,才要轉身離開,眼前忽而竄出個人影。
孩童隻有六歲,手中舉一把梅枝,氅衣的袍角染著未化的雪粒。
一團冷氣掠入,正巧撞在洛久瑤身上。
洛久瑤踉蹌一步,隻望見紅豔豔的梅花在眼前晃過,花枝上的雪水抖落,沾了她滿身。
冰涼涼的,像是燕京城郊的雪地裡,曾握緊她的那隻手。
梅花大朵大朵在眼前綻開,洛久瑤在一片鮮紅中看清孩童的眼睛。
她好像又一次身臨那場大雪,身著玄袍的少年望著她流淚,俯身長跪。
送彆的眼淚怎麼也流不完,被風吹涼,砸下來,化作斬殺她的利刃。
洛久瑤緩過神,扶穩孩童,與他拉開距離。
唐寄月匆匆上前,半是嗔怪地斥責:“阿璿,都已是大孩子了怎麼還冒冒失失的?快見過皇姑姑。”
洛璿卻沒有拜禮,眼眸微微閃爍,將手中的梅枝遞過去。
他仰著一張神色奕奕的小臉,說:“送給姑姑。”
洛久瑤抱著手爐退後一步。
前世時也是這樣,她本是路過寄春園偶然一瞥,卻被才折了梅枝,正從園子裡跑出的洛璿迎麵撞上。
那時她接過了洛璿手中的梅枝。
也接過了他此後或是顛沛流離,又或是執柄當政的十年——與他最後含著恨意的淚水。
洛久瑤看向唐寄月:“看來這就是皇侄了。”
唐寄月笑得柔和:“阿璿性子頑皮,讓久瑤見笑了。”
“這個年歲活潑些是好事。”
洛久瑤也笑,再次辭彆,“有勞皇嫂,久瑤告辭。”
她轉身離開,孩童卻疾步跟來,邊朝唐寄月眨眼:“娘親,我去送皇姑姑。”
唐寄月應了。
孩童一路跟到院門處,小尾巴似的甩不掉,洛久瑤這才回頭:“回去吧,外麵冷。”
洛璿卻仍抱著那捧梅枝,仰頭問:“姑姑不喜歡梅花嗎?”
孩童隻有六歲,聲音還未脫去稚氣,望向她的目光誠懇。
洛久瑤看著他。
不管後來他們走到什麼地步……洛璿此時的眼神倒是真心的。
見她不語,洛璿將梅枝舉得高高的,再次遞來。
許久,直到旁側宮人輕咳一聲,洛久瑤才伸出手,摘下一片花瓣。
洛璿笑了,漂亮的眼睛彎成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