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沈林的距離很近,幾乎抬抬指就能觸到他的衣襟。
少年身畔清苦的草木氣息近在咫尺,連同周側翻攪起的茶香都隱下,輕而易舉將她的記憶拽回到多年前。
從他們相識起,沈林的身上就總帶著清苦的藥味。
他的衣衫上又慣來熏的是草木香,清淡的味道融合起來,讓人聞著十分心安。
在洛久瑤的記憶裡,沈林從來沒有提及過他的病情。
他不願提自己的事,她也鮮有問詢,以至二人相識許多年,她隻知他曾在十四歲時大病一場,從此放下長槍,不再習武。
她不知他的病是什麼來曆,隻見過他不畏苦似的,眉頭也不皺的飲下一盞盞苦澀的藥湯。
關於沈林,有許多是她不曾知道的,洛久瑤也曾有很多話想要問問他,可察覺時卻已來不及了。
雅間內靜可聞針,洛久瑤收起思緒。
她抬眼,慌亂已儘數消散。
沈林避開她的目光。
憑他麵色如何平靜,洛久瑤卻瞥見了他紅透的耳尖。
“不要和他解釋一下嗎,沈大人?”
她故意放輕了聲音,試探著喚他,“……沈林?”
像是略過耳畔的絨羽。
她撐著桌案,自袖中帶出一張行宮工匠的聘單,推至沈林手邊。
不知是因那張聘單,亦或是因她連名帶姓的一聲喚,沈林的脊背繃緊了。
他麵上仍維持著平靜,瞥一眼聘單,又瞧見洛久瑤手掌纏繞的細布,轉過目光。
視線交纏一瞬,沈林終於輕咳:“程驚鴻,停在那兒。”
程驚鴻早在聽到屏風對麵的動靜時已停下腳步。
他驚詫開口,語調染上十二分的訝然:“沈林,你你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沒記錯吧,是你說請我喝茶的啊?”
“你的問題太多了。”
沈林抬手輕置案上茶盞,手下發出一聲輕響。
他又對外麵的兩個少年道:“你們兩個是這麼幫我攔人的?”
程驚鴻滿腔不服氣:“我哪有什麼問——沈無憂你做什麼,你給我撒手——”
屏風外的聲音漸漸消了,房門重新合攏,洛久瑤微斂眼睫,退回到竹簾的影中。
沈林狀若不經意的探一下耳後,溫度仍有些灼手。
他正了正身形,好似方才的一切都未發生過。
“人已走了,殿下有什麼話想要說與臣聽?”
洛久瑤也學著他正襟危坐,神色認真:“我想先同大人說好條件。”
沈林點頭:“殿下請說。”
洛久瑤:“若我所言能幫得上大人,大人該給我些好處才是。”
沈林:“那要看殿下說些什麼。”
洛久瑤看向聘單。
沈林垂眼淺掃過:“這件東西臣早已知道,並無價值。”
“行宮請辭的掌事吳茂,家在涉州的山康縣。”
洛久瑤眨眨眼,確定這消息是他想聽到的,“前往涉州最近的路線是在贍水的碼頭乘船向南,船隻中途會停在杞榆縣,屆時換乘前往涉州的貨船為最優解,不過貨船逢兩日才會駛出一艘。”
“大人若想尋他需得快些,耽誤太久,恐怕就隻能到河裡撈魚了。”
沈林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