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月後,太後攜九公主洛久瑤前往清台寺禮佛。
燕京一連多日陰雨,馬車駛離宮門時驟雨初停。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水汽,陰雨並沒有因太後的出行而休止,天色陰沉沉的,仍是一副將要落雨的模樣。
到達清台寺時天色尚早,寺中人早些日子便得到太後前來的消息,已將一切準備妥當。
清台寺建在山間,寺外圍著守衛,佛殿內候著僧人,洛久瑤跟在太後身後,在眾人的矚目下走入寺中,踏過的每一塊青磚都不染纖塵。
請香,獻香,行禮叩拜,關乎佛事的流程,洛久瑤早已爛熟於心。
做過佛事,太後靜心禱告,遣散周身眾人。
天光本暗淡,殿門又關合,本便昏暗的佛殿唯有蓮燈幽幽,香火飄飄渺渺,在躍動的火光中盤旋而上。
眾人散去,偌大的佛殿隻餘跪坐在蒲團上二人。
陰雲籠罩,外麵似乎又一次開始落雨。
身前念禱的聲逐漸變輕,最終停下來,轉成一聲喚。
“好孩子,等這一日許久了罷。”
太後開口,輕聲道,“其實這一月有餘,你拿去壽安宮的佛經哀家都瞧過,你所花的心思,哀家也都瞧見了。”
洛久瑤便如常時那般乖順道:“皇祖母看過那些佛經,明白久瑤的心思,久瑤不勝感激。”
“你同哀家之間,本不必這樣見外。”
太後沒有回頭,隻是望著高聳於眼前的佛像,緩緩道,“宮中眾人都知當初是哀家將你接回來,你這樣聰明,自然也知道哀家近日避著你的緣由,今日借禮佛帶你出來,有什麼話便儘數同哀家說了罷?”
洛久瑤放下本合十在前的手。
三日前,秦征借洛久琮的手送信到宮中,說是調換守衛之事已妥當,她欲調查什麼儘管調查便是,即使以命作威脅,侯在外的守衛也不會乾擾半分。
眼皮卻沒由來地跳了跳,洛久瑤曲指朝袖中探去,觸到冰冷而尖銳的刃。
“久瑤鬥膽。”
觸及短刀,她才安心幾分,終於沉道,“一月前容妃的死,是皇祖母您所為?”
太後隻是輕聲笑了笑,沒有答話。
見她不願承認,洛久瑤又道:“當年我母親的死,也是您所為?”
太後依舊沒有動作,燈燭晃動,合十跪坐的影投在殿內的青磚上,完完整整地籠住洛久瑤的身影。
太後在四散的檀香中平靜開口:“你是在說那位許美人?還是在說……先皇後?”
洛久瑤捏在刀柄上的指節微頓。
她一時未能作答,便聽太後又道:“若是許美人,那條路本就是她自己選的,她不過是承擔了自己貪欲所釀造的後果,她自戕而亡,哀家隻是言語相勸幾句,與此事有什麼相乾呢?”
“至於先皇後……她的死,哀家以為,你心中已有了答案,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