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問個清楚,於是扯他的衣袖企圖製止他轉身進殿的腳步,卻被他反拽住了手腕。
內侍打開殿門。
與洛久珹同跪在禦書房中,洛久瑤仍覺心下難安。
洛淮坐在書案前,垂眼看了二人一會兒。
他問及清台寺之事,洛久瑤便出言解釋:“稟父皇,兒臣自清台寺賊人的刺殺中僥幸脫困,一路躲避追殺頗為狼狽,巧在宮門前遇見七皇兄,是七皇兄將兒臣捎帶回來。”
她一身染血的衣裙還未來得及換下,洛淮的目光動了動,瞧見她裙側剮蹭的破損與沾染的汙泥。
他開口,嗓音平靜:“太後臨出宮前備了萬全的侍衛,隨行人皆是其中精銳,孤倒有些好奇,刺客能將精銳殺儘,你卻能在其中僥幸生還。”
洛久瑤垂眼,交待道:“兒臣不知,當時佛殿起了火,皇祖母中箭在身催促兒臣離開,是兒臣不孝,沒能救下皇祖母。”
洛淮麵上的疑色丁點未消,轉瞧向洛久珹:“你有什麼話要說?”
洛久珹垂首:“母親的三七已過,兒臣……私自前往母親的陵墓祭奠,兒臣知罪。”
洛久瑤忽而鬆了一口氣。
殿門傳來響動,一聲通傳後,靜妃匆匆走進。
“陛下。”
靜妃發髻整潔,儀態得體,未能叫人瞧出絲毫的慌亂。
可她的步子很快,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洛久珹與洛久瑤,不由分說再走近書案些,也屈膝跪了下來。
“太後娘娘新喪,妾知陛下心中悲切,可這兩個孩子身為娘娘的孫兒,亦有哀念之心啊。”
靜妃抬首,溫和勸說,“今日是祈福的好日子,珹兒他出宮去拜生母的陵墓,妾也是知道的,至於九殿下……這孩子本便柔弱,能在刺殺中僥幸生還已是天大的幸事,她從前與太後娘娘祖孫情深,如今定也是傷心難過,聖上又何必再苛責她呢?”
洛淮不語,隻是坐在高階上看著三人,神色微動,似是在思量靜妃所言。
“稟父皇。”
一片寂靜中,洛久珹卻忽而開口,“是皇妹她說了謊。”
洛久瑤的腦中嗡然一瞬。
洛久珹又道:“兒臣今日出宮的確前往母親的墳塚祭拜……但兒臣並不是在宮門口遇見皇妹,兒臣去了清台寺,太後娘娘身亡時,兒臣就在當場。”
洛久瑤側首看他。
他又說了些什麼,唇齒一張一合,她聽不大明晰。
她隻知一向沉穩鎮定的靜妃也失了分寸,那些大逆不道,近乎無法挽回的話語從洛久珹的口中說出,好似一瞬決堤的黃河之水,勢要衝刷過阻遏在前的崎嶇山巒.
他沒有言說任何關於太後死亡的細節,卻近乎肯定了,為太後布下這場殺局的,是他自己。
最終的審判是一方砸地的硯台,好似公堂對峙塵埃落定後擲地的判簽。
“七皇子洛久珹口出大逆不道之言,不敬宗廟社稷,不尊禮教,罔顧人倫,幽禁於知寒園,任何人不得前往探視。”
話音落下,洛久瑤的脊背瞬間發寒。
知寒園,前世的洛久珹便是被幽禁在那個地方,最終不堪心中鬱結與身體染疾的雙重磋磨,死在了那方小園中。
他死的那年隻有十九歲。
而三月後,本是他的及冠之日。
“兒臣領旨。”
洛久珹叩首領旨,跪謝君恩。
他的脊背很直,即使低伏在地也近乎繃成了一張弓的模樣,而後直起身,再朝前方的靜妃拜了一拜。
靜妃沒有言語,也沒有落淚,可洛久瑤抬首,卻瞥見她得眼眶已壓了一圈淡淡的紅。
洛久珹起身,隨殿側守衛走出禦書房。
殿內重新安靜,洛淮瞥一眼跪身在地的二人。
他似乎也很累了,緩緩道:“都散了吧。”
洛久瑤恭敬再拜,而後起身,緩緩退出殿外。
才踏出禦書房的門檻,她不顧靜妃在後的阻攔,轉朝洛久珹與守衛